昭华宫,主殿。
被邵玹顺道捎回宫中的温归姝此时正端着茉莉花茶为景贵妃上茶,李嬷嬷细心,递给温归姝的茶也是温热的,并不烫手。
“娘娘,喝些茶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当。”温归姝柔声细语地劝慰道,景贵妃这会儿胸中虽有气,但瞧着温归姝那张莹白柔弱又乖软讨好的小脸,她也不好再发脾气。
这些事她也不愿让温归姝知道,到底太过荒唐。
于是,景贵妃接过茶饮过一大口后问道:“今日你怎么和玹儿一起入宫了?”
“我从前想学骑马的无心之言没想到被王爷记在了心中,前几日恭王府新来了几匹小马驹,王爷便说送我一匹,这不今日就去恭王府挑马了……那会儿王爷听到宫中传讯,可是着急,便把我也捎入宫中来了!”温归姝三言两语把此事说清楚,又点明了邵玹的忧母之心,一套下来行云流水,恰到好处。
景贵妃听了这话果然也舒心了些,她拍了拍温归姝的手说道:“你与玹儿有心了……近来宫里宫外都多事,今日也算是叫你看我的笑话了。”
景贵妃想起宣明帝在泰光殿的态度,心中就好似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当年如此,霍家如此,如今又如此。
景贵妃的嚣张与傲气突然就像是泄了气,她整个人有些疲惫地坐在贵妃榻上,眸光都有些黯淡。
温归姝还是头一次见景贵妃如此失魂落魄,这等女儿家的情态出现在景贵妃的脸上,倒是也颇有种让人动容的破碎感。
温归姝再清楚不过宣明帝的心思了,于是开口劝道:“今日怎会是看笑话呢?无非是些意料之外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什么都比不上景贵妃娘娘您自己最重要!”
“你这话说的我爱听。”景贵妃拉住温归姝的顺势就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侧,“珍妃已死,我何必跟个死人计较,至于那什么明赫……也要看他有无命当这三皇子!”
景贵妃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意,算算这三皇子的年纪,不正是珍妃假死一年后所生吗?
宣明帝背着她不仅保住了珍妃,还让她诞下一子……若说霍家一事乃是李丞相的缘故让宣明帝束缚手脚,那珍妃呢?珍妃的儿子呢?景贵妃有时心思简单,可是这些天听着宫里的流言蜚语她也琢磨些味道出来了。
一个出身卑微、靠着宋皇后被送入宫中的珍妃,有什么本事能让宣明帝有难言之隐?
一个庶子能让宣明帝如此大费周折地养在宫外,这到底不在意还是太在意?
景贵妃想到这些,陡然觉得一阵心寒,连带着也丧失了理智。
温归姝听着这话亦是心惊肉跳,好在此时邵玹迈步进殿说道:“母妃莫不是怕这明赫能比你孩儿更优秀?”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景贵妃想都没想说道,“那等粗野之人能比得过我的孩儿?”
“那不就是了。”邵玹说道,“既然如此,母妃何必如此针对一个明赫?满宫上下只怕都等着您出手,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邵玹走到贵妃榻侧,看到温归姝与景贵妃交叠的双手时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笑意,他侧撩开衣袍,李嬷嬷这也连忙上前看茶。
“哼,我哪里不知道他们想的什么?只是这明赫,我看着实在碍眼……”景贵妃听说这明赫生得和珍妃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个柔妃就已经看得她心烦意乱,再来个明赫只怕她天天都没个好脸,迟早要被气死。
“那母妃不去看便是,不必与此人计较,更不必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一切儿臣都能解决……”邵玹缓声说道。
温归姝也怕景贵妃做出偏激之事,于是说道:“一切不如先看看再说。”
两个小辈一左一右劝了好一会儿,景贵妃才歇了心思,但转而又问道:“我倒是可以不在意什么明赫……但是你们二人,又是怎么回事?”
“挑马驹?学骑马?这听起来倒像是我当年哄皇上时用的说辞。”景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从前宣明帝亲自来西疆求娶她时她一眼看上了宣明帝,那时候为了培养感情她也是借着骑马的借口邀约宣明帝。
只是宣明帝的骑术不及她,追她追的灰头土脸的样子她现在都记得,可是好笑。
想到这儿,景贵妃的眼底又掠过了一丝怅然。
温归姝听到这话,小脸骤然一红,她的视线与邵玹交汇,邵玹先一步开了口:“嗯,我也正在哄温小姐高兴呢。”
说的倒是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