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三子邵赫虽自幼养于宫外,但俊秀笃学,德才兼备,宽博谨慎,敦厚行义,通国达体,朕以为贤。今册封皇三子邵赫为瑞王,可在王府置相傅和官属,护军二十人,加黄金十万两,丝绸五十匹。”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有了然于心者,有哗然惊讶者,还有些则止不住打量评估这位新王爷。
邵玹听到“瑞”这个字时眸光微微一凝,“瑞”乃指祥瑞吉象,可是个好寓意,而且也弥补了邵赫名中无“王”的缺憾,当真是费了一番功夫。
“赫儿,上前来。”宣明帝念完旨意又将邵赫唤了上来,“往后,你要兄友弟恭,警言慎行,莫辜负朕的期望。”
此话说完,宣明帝又看了邵玹一眼,这句话似在点邵赫,又在点邵玹。
只是可惜,邵玹压根没把这个已经暗中喘气、额前虚汗的病秧子皇弟看在眼里,他只是微微颔首,瞧着尤为桀骜不驯。
这是宣明帝既希望看到的样子,又是他极其厌恶的样子,然而面上看着这两个孩子,他都是一片慈爱之色。
邵赫置于衣袖的手慢慢握成拳头,他恭恭敬敬地行礼谢恩,然看向宣明帝与邵玹的眼神中都藏着一抹晦暗不甘。
安阳侯府刺杀他的人根本不是、也不会是李丞相的人所派,可是为了铲除掉李丞相与贤王,这个锅也就必须按在他们头上。
可是这样一来,他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去查真正的凶手,又碍于宣明帝都计划不得不隐忍装傻,这让他随时都提着一口气,生怕再遇到刺杀。
宣明帝口口声声说他们才是真正的父子二人,可是今日站在宣明帝身侧的仍是邵玹,邵赫看着这一幕便只觉胸口发闷。
他如今落到这副地步,邵玹与景贵妃真是功不可没。
隐忍。
隐忍。
邵赫念着这两个字,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压制下去,再抬头又是一片恭顺。
——
白日里是祭祀大典,到了晚间又借着景贵妃的名头行了宫闱宴。
景贵妃虽名声不好,可是贤王一倒台,恭王一家独大,哪怕是再畏惧或是不喜景贵妃,也都要讨好恭维。
于是这宫闱宴办的倒是热闹非凡。
景贵妃办宴,温归姝怎么说都要去的,不光去,还得是在景贵妃宫中打扮得漂漂亮亮去。
景贵妃喜好赤红、金银等浓烈之色,今日兴起便也将温归姝照着她往日的喜好打扮了一番。
墨玉般的青丝绾成飞仙髻,饱满圆润的珍珠镶嵌于乌黑之中,金簪银钗对称而插,串珠流苏清脆作响,绯色华服曼拢腰身,银线祥云金色薄纱挽曳拖地,如蝶翼铺展,流光溢彩。
峨眉浓抹杏眼含春,略施粉黛如明珠生辉,温归姝一改往日的柔弱温软之态,变得雍容柔贵、娇而不媚。
温归姝起初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太过张扬扎眼。
可是看到景贵妃高兴的样子,她也不好扫兴,便就这样同景贵妃一同出席了宫宴。
虽说是宫宴,但尚未到用膳的时候,所以宣明帝与男眷仍在泰光殿议事,昭华宫中多为女眷。
景贵妃扶着温归姝的手一出场,昭华宫内便是一片喧哗,有上前夸赞景贵妃凤仪万千的,有感叹恭王器宇不凡的,有毛遂自荐自家女儿儿子的……看得温归姝是叹为观止,连带着她也被众星捧月的夸了不少话。
只不过就这等气氛之中,仍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被捕捉到了。
“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恭王这是要当太子了,一个个这么上赶着巴结。”
说来也怪,说这话的人声音本不大,不仔细听哪里听得出来,可偏偏她说话时周遭都静了那么几秒钟,她一开口更是没人敢接话——这不,就愈发显得她突兀了。
温归姝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位穿着鹅黄色宫裙、容貌娇媚的女子正捂着嘴面露尴尬,估计她也不曾想自己会被听到。
温归姝看着眼前的女子,依着宣明帝寿宴上的记忆想起来了这人乃是丽妃,大公主与二公主的生母。
“没脑子的东西,你若是觉得只封福荣宫一宫不够威慑后宫,那不如你也别出宫门了,一同去陪着李贵人的好!”景贵妃训斥起丽妃来也是毫不留情,不过温归姝听她的语气便知道景贵妃并没有真的动怒,不然这会儿李嬷嬷应该已经站在一旁撸袖子准备开干了。
丽妃听到这话面色一僵,她立马看向景贵妃身侧的李嬷嬷,见那面凶的老嬷嬷手还插在衣袖里便松了一口气,连忙屈膝道歉,动作颇为熟练——显然她也不是第一次胡言乱语到景贵妃面前了。
道歉的业务真是非常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