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赫深吸一口气,伸手抚平了婚袍上的褶皱,再抬头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欢喜。
簇拥在马车外的众人看到今日的邵赫,顿时私语更密,有人赞瑞王容貌出众的有人赞瑞王对安阳侯府小姐的情深意重,有人赞起瑞王的传奇经历……不管众人议论什么,邵赫都是一副温柔随和的样子,倒是让不少人更觉瑞王平易近人。
邵赫的眼眸中满是深情,他亲手接过盖着红盖头的姜霏,轻柔地提醒她脚下的石墩,柔情似水,情深不测,当真在邵赫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
安阳侯与贞敏郡主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有了些许的安慰。
虽说这桩婚事几经波折,可若是姜霏能得偿所愿,邵赫真心以待,也总归是好的。
热闹之中,却还有一人站在角落里看着姜霏的风光无限黯自神伤。
这人便是姜霓。
她看到了众人对姜霏的巴结讨好,看到了曾经属于自己的嫁妆如今又被添到姜霏的嫁妆上,看到了悄悄抹泪的贞敏郡主与怅然若失的安阳侯……甚至,姜霏的成婚之日她都得避开宾客,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因姜霏对她不喜。
姜霓的手死死攥紧帕子,她看着如谪仙般俊美的邵赫小心翼翼地扶着姜霏的手,看着他眼中的情深似海与对安阳侯、贞敏郡主的讨好伏低,看着众人的恭维祝贺,心中的嫉妒前所未有的强烈。
曾几何时,贤王也曾暗中示意求娶过她,然而那时为着安阳侯府的前程,她不敢与诸位皇子有半分沾染。
安阳侯府女子不入皇家,这条规矩,原来也只是个笑话。
——
今日是瑞王大婚。
邵玹没去贺礼,反而入宫来了泰光殿。
高复光站在泰光殿前挡住了邵玹的去路,他的面上带着笑,但身上却已汗流浃背。
“王爷,今日怎么入宫来了?”高复光战战兢兢地问道,这会儿宣明帝可不在宫中。
“本王来是为了霍家一事,可为本王通报一声?”邵玹说道,步子没有半分退让。
“王爷来的不巧,这会儿皇上正忙于政事,怕是无空召见王爷。王爷不如先回府去,改日再议?哟......今日还是瑞王大婚,王爷不前去喝杯喜酒?”高复光绞尽脑汁想要支走邵玹,可是谁曾想景贵妃也来了。
景贵妃的阵仗可比邵玹大的多,偏她今日还盛装出面,远远瞧着便是盛气凌人,飞扬跋扈。
高复光连忙给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蓝袍小太监立马猫着身子溜了就去给跟在宣明帝身边的高全报信。
邵玹注意到了那蓝袍太监,但却并没有阻拦,他不在乎宣明帝今日到底在何处,他只要宣明帝今日得应了霍家一事。
“瑞王的喜酒本王不急着喝,倒是这事容不得马虎。父皇既然有要事处理,本王就在此等候父皇……若是父皇理政结束,还望公公通传一声!此事不仅与霍家有关,更与西疆局势有关,本王不敢拖延!”邵玹说道,言辞间威压尽显,让高复光都有些招架不住邵玹的视线。
“更与西疆局势有关”,邵玹这短短一句话更将他今日入宫的紧急性提到了极高点,可偏偏……偏偏今日是瑞王大婚啊!
高复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却毫无办法。
——
瑞王府。
虽说是瑞王大婚,可是瑞王府比起安阳侯府来看,总归是瞧着狭促素净了些。
邵赫与姜霏成婚的时日急,王府选址和修葺得也急,瑞王府和恭王府、贤王府都是比不了的。
好在只要婚事能成,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前院里,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邵赫没有饮酒但脸上已经一片红晕,半是高兴半是激动。
他一改往日的隐忍卑躬,挺起腰板一面与前来讨好的官员宗亲以茶代酒推杯换盏,一面惦记着一会儿能见到自己父亲宣明帝——对这个父亲,他心中总归是有崇拜与期待的。
可是不知何时起,前院的热闹似乎消沉了些,还有不少宾客躲闪着目光窃窃私语。
邵赫眉头微蹙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妙,这便听到一官员说道:“什么?恭王入宫要为霍家平反?这……这……”
另一位回道:“听说人已在泰光殿门口站了半个时辰,皇上避而不见,莫不是……莫不是恭王惹怒了皇上?”
恭王入宫的消息像是瘟疫一样在整个婚宴上传播,邵赫握着茶盏的手慢慢收拢,脖颈上的青筋缓缓暴起——恭王,恭王,恭王,又是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