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之事又一次被搁浅,邵玹的态度强硬那么臣子就会自然而然地软弱,然而明面上选秀之事不再有人敢提,前朝后宫却又心思浮动了起来。
昨日金州刺史进贡美人七人,今日邵玹在兵部尚书府邸论事时“偶遇”兵部尚书的嫡长女,明日又有人将折子递入了凤鸾宫和慈宁宫中,想从温归姝与霍太后处下手。
就连乐成侯与江棣都不得安生,隔三差五就有人邀宴请酒,想要借着他们的关系往上送人。
饶是温归姝都不得不感慨这些人的执着。
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邵玹这头不松口,这些人再怎么蹦跶都是跳梁小丑。
又是七日过去,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如期举行,两典并行。
泰光殿前。
王公贵族、朝廷重臣,齐聚于此,浩浩荡荡,殿前的空地上八旗兵玄狮军一个个鲜衣怒马,甲胄在身,往日压抑凶煞的玄甲被换成了明亮凌厉的银甲,如神如魔气势骇人,威风凛凛。
钟鼓鸣乐,长鞭破空,邵玹一身明黄色龙袍华贵而威武,龙纹盘胸,华虫绣领,日月山河、金木火水纹于肩颈领口依次盘旋,金丝银线穿织交错,缉米珠、珊瑚珠、玛瑙宝石镶嵌其上,头戴九珠龙冠,天子之面容于若隐若现间让人不敢窥视。
他抬脚一步一步走向最高处的龙椅,两侧的朝臣宗亲如潮水般下跪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同一时间。
凤鸾宫内。
温
归姝身着与邵玹同色吉服,明黄色寸蟒妆花缎袷朝裙内作底,外披五彩祥云缀着金龙盘纹锦缎外衫,银鎏金錾龙纹扣周边以绿松石、红珊瑚、猫眼石做配,九龙三凤冠两侧的珍珠串安静乖顺地垂在温归姝的脸侧,唯有在她行步时会稍许晃动。
杏春紧紧扶着温归姝的手,替她警着每一处台阶——今日的杏春,格外细致紧张。
只不过温归姝没想到自己坐上凤辇后,才发现礼监所带之路乃是泰光殿的方向。
“此路可对?”据温归姝所知,按照梁宣的礼制封后大典只在后宫内进行,最后只需要在泰祖殿在历代先祖见证之下接受皇上的亲自册封。
眼下泰光殿只怕正在进行登基大典,朝臣宗亲皆在,温归姝倒是有些糊涂了。
礼监听到这话连忙讨好着上前说道:“皇后娘娘,这路没错,皇上说了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一同举行,那便是都先在泰光殿接受百官拜见,再去泰祖殿拜见先帝。”
温归姝这才知道邵玹为她改了礼制。
温归姝看着两侧高大朱红的宫墙,心中顿时生出一股酸涩的喜意,伴随而来的竟还有几分忐忑。
待温归姝出现在泰光殿时,不少朝臣宗亲也是一惊,可是碍于场合的严肃庄重,无一人敢擅自出言。
邵玹却不以为然,他站在泰光殿前层层台阶之上,面带笑容地看着属于他的温归姝款款而来,而温归姝距离台阶还有十几步
时,邵玹就已伸出了手等候。
温归姝如往日无数次将自己的手递到邵玹的掌心一样,这次也将手递了过去。
帝后二人腕间的金钏、拇指上的玉扳皆是成对,两人双手交握,温归姝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爽快而肆意的轻笑,分明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场合,温归姝却因为这一声笑融化了所有不安。
温归姝好似又看到了那个年少时最肆意张扬的邵玹,此刻他握着她的手牵引着她踩实最后一层台阶,牵引着她转过身垂目看匍匐于下的芸芸众生和梁宣的疆土山河,那一刻温归姝感觉到了邵玹如稚子般的得意洋洋——他好像在说,世间亦有双全法。
皇位与爱心之人,如何不能兼得?
温归姝贝齿微启,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她反手握紧邵玹的手,清风拂面时她说道:“如此这般,何尝不是圆满。”
“往后朕与皇后,定能让梁宣国泰民安、海清河晏。”
“往后我与归姝,定能白首不离、长长久久。”
邵玹迎着风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眉眼间的笑意久久不散。
——
典礼结束,便是宫宴。
温归姝与邵玹换了身常服端坐于殿上,殿下则是不绝于耳的丝竹鼓乐之声和朝臣贺喜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