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盈开指开得很顺利,加上小小棘给力,前后七个小时不到就生完了。
沉了好几个月的肚子忽然一空,那个瞬间,傅盈觉得畅快又恍惚,仿佛到达了人生巅峰——这就生完了?她深呼吸了两下,甚至还有力气坐起来看小小棘。
刚生出来的小小棘就比成人巴掌大一点,六斤八两,撅着屁股浑身光溜溜的,像一只粉色的奶猴子。
他皱着脸哇哇大哭着,头上的胎毛又黑又亮。
把手指送到他的手边,他还会条件反射地抓住,而且还抓得很紧。
傅盈所在的病房非常大,里面东西一应俱全。
生完后江棘抱着她换了张干净的床躺下,之前用来生产的手术床被推了出去,房间里开了换气阀,血腥气通过排气管渐渐消散。
江棘只看了眼小孩便在病床旁坐下,握着傅盈的手陪她。可傅盈却是顾不上江棘了,她的目光一直在小小棘的身上。
她觉得自己胸腔里满满涨涨的,但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情绪。
她不想哭,也不想笑,还是懵然要更多一点,因为她真的觉得像是在做梦,那个嗷嗷哭的小小婴儿是她的孩子,她居然就这么就有孩子了?就这么就当妈了?
江棘用毛巾擦拭着她湿濡的鬓发:“要不要睡一会?”
傅盈摇摇头:“我想再看看他。”她眨着眼感叹,“他可真小啊……”说完举起手,手心相对,一点点拉开距离,“就这么一点点大,还没一个西瓜大。”
“等他洗好澡了你抱抱他。”
傅盈眨着眼,苍白虚弱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好呀,一定很软。”
“你倒是有精神。”江棘垂眸,指尖温柔地把一缕缕汗湿的发丝拢到她耳后。
他话刚说完傅盈就打了个哈欠,眼眶盈满了泪水。她说:“也累的,但是我想抱抱他再睡,也该喂奶了吧。”她咬唇,看着小小棘笑得一脸甜蜜,“有点小期待。”
在生产前傅盈对小小棘的态度是比较淡定的,因为没生出来她觉得没实感,也就肚子里多块肉罢了。
从怀孕到生产她都是按部就班,产检会有提前通知,孩子建档之类的事情也全是江棘在处理,她只需要在家吃吃喝喝睡睡,快乐得宛如放暑假。
但这一生完,傅盈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快软成棉花糖了。
明明身体和大脑都很累,叫嚣着要睡觉要休息,但她就是特别想抱抱他,亲亲他,还想嗷呜一口含住他的小拳头。
所有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她满心满眼全都是自己生的那个小小孩。
护士一给小小棘洗完澡,就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傅盈怀里。
江棘担心她胳膊没力,伸手在下面托着,傅盈像是抱着什么不能惊扰的稀世珍宝似的,全程屏息,直到把小小棘稳稳抱在胸前才呼了下气,眼泪也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眼泪就是流个不停。
小小棘被裹在包被里,睡得呼呼的,粉嫩嫩的嘴角有一点翘起,他的睫毛很长,眼睛看起来应该挺大,两个脸颊肉肉的,勾得人想伸手捏两下。
但傅盈不敢动他,只抱着他哭。
她回过头看着江棘道:“看,我生的!”语气有炫耀也有激动,一双水洗过似的眸子晶晶亮,又强调了一遍,“我生的!”
江棘看着她笑:“对,你生的,你真厉害。”
傅盈把头往他怀里靠了靠,软了语调:“你也有份,你也厉害!”
孩子一出生,江棘和傅盈之间的感情也跟着升了级。
尤其江棘又那么尽职尽责,坐在办公桌前是不丝不苟的严厉上司,一转到傅盈和小小棘面前就立刻柔和了眉眼,软和了腔调,看得傅盈心里直欢喜。
她喜欢江棘对小小棘好。
他对小小棘越好,她就越喜欢他。
时间一晃而过,傅盈终于坐完了月子。
耷拉着的肚皮总算收了回去,不过弹性还没恢复,摸上去还是软乎乎松垮垮的,每天都得绑束缚带。
小小棘也是一天一个模样,越长越好看,从一只皱皱的小猴子变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他还特别爱笑,一逗他他就会咧开唇啊啊地笑,一双大眼睛也滴溜溜的,是深黑色的,他还尤其爱盯着亮的东西看,为此傅盈只好把窗帘之类的全都拉上。
生完孩子之后傅盈全身心都落到了孩子身上,即使他睡着了她也能在旁边坐着看一天,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笑出来,然后拿出相机咔咔地拍照。
和她相比,江棘就显得闷骚许多。
在她面前他从来不说要抱小小棘,也不会主动去逗他,更不会像傅盈那样亲亲儿子的脸蛋和脚丫恨不得一天对儿子表白八百遍,他完全一副严父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傅盈用手机给儿子拍照,拍着拍着内存空间满了,她就拿江棘的手机拍,结果没拍多久手机也显示内存满了,她打开相册看了眼,发现里面全是小小棘的照片。
为此傅盈笑了江棘好久,可笑完了,她也更爱他了。
她甚至开始学着从江棘的角度去解释江棘的一些行为——以前她从来不会这样的。
仿佛生了个孩子,把她性子里的自私、傲慢等负面品格也一块带走了,她变得越来越大方,也越来越柔软,不再像以前那样有点不愉快就要发点小脾气。
换句话说,她成长了。
“我以前还在想我肯定养不好他。”傅盈低下头,目光温柔,在她的怀里,小小孩正吱咕吱咕地吃着奶,他劲很大,吃得也凶,每回吃奶都吃得一脑门子的汗,好像有人跟他抢似的。
江棘正用湿毛巾给她擦脖子,他道:“现在呢?”
“现在觉得自己特别棒,有一种迷之自信,觉得自己一定会是个好妈妈。”傅盈笑得开怀,“对了,等他百天了总要办一场酒席吧?”
“当然要办,我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江棘抬眸觑了她一眼,轻笑出声,“怎么,你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