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件很让你们吃惊的事吗?”
七海夜优雅地夹着烤肉,即便是用铁夹和托盘,也被她吃出了在高档西餐厅的感觉。
像是周围没有吊瓶架和病床,而是圆桌和红酒,还有彬彬有礼的侍从。
和泉澪点头如小鸡啄米,很是可爱。
夏目直树又愣了愣,一股电流闪过心间。
好像……
自己也没那么惊讶?
这俩人的脸仔细看看不说完全不像,眉眼间也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可为什么以前自己总是觉得大概好看的女人都这样,是因为长得漂亮才有的共性呢?
为什么现在自己稍微动一下脑筋,又觉得这么浅显的道理之前怎么看不出来呢?
而且以前总觉得浅井和七海校医之间有些脾性也很像。
比如乐子人属性。
浅井小打小闹,而七海校医则是完完全全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我……倒是有些理解了。”夏目直树若有所思:“所以浅井偶尔有些恶劣的性格,是校医您教的?”
七海夜闻言神情一顿,而后轻笑了两声。
“有……什么好笑的吗?”夏目直树不解。
“她可不是跟我学的,而是跟一个坏心眼的小男孩。”七海夜突然有些惆怅:“可是那个小男孩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我也不记得了。明明只过了十年,我却好像忘了很多事情。若不是自己就是学医的,我都怀疑是提前患上了阿兹海默。”
夏目直树突然皱了皱眉:“小男孩?”
“是啊,她小时候跟那孩子关系很好的,大概是邻居来着,其他的记不清了。”七海夜笑了笑:“怎么,小家伙吃醋了?”
“请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夏目直树神情坚定,眼神中带着看透一切的自信:“我不会上这种当的。”
平时被浅井不知道调戏多少次了,像这种口头上的把戏早已不会再上当。
自己已经不是开春时候听说要跟女孩同居就脸红的那个自己了!
而和泉澪那边听见七海夜问是否吃醋这种话,本来还就揪心了一把,见夏目君如此坚决地否定,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七海夜见小家伙有些长进,不由地挑了挑眉。
进化的有些快,看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他寻欢作乐的时候了。
听了刚才七海夜的那番话,夏目直树心里多了些念头。
如果不逃避自己内心日益萌生的渣男想法,承认自己其实对浅井也有那么些许的好感的话……
按理说听到浅井小时候有一个玩得很好的男生,自己应该多少心里会有些别扭才是。
虽不至于吃醋那么明显,但像现在这样堂而皇之的无所谓,甚至还觉得窸窣平常,也有些奇怪了。
如果不是自己心中对浅井的感情是假的,那便是其中有些猫腻。
在七海夜说出浅井小时候的事和那个邻居家的男孩时,夏目直树反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好似自己对这个男孩也有些印象才是。
“难道说自己跟那个男孩小时候也认识,甚至可能玩的也很好,感情深厚,所以才不会有别扭甚至是嫉妒的情绪吗?”
要真是这样,就是那缺失的八岁前的记忆。
夏目直树呢喃自语,而后看向七海夜:“浅井小时候住在哪里?”
“住在札幌。”七海夜不假思索地说道。
“北海道?”很显然这个答桉出乎了夏目直树的预料。
“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浅井老家在北海道也是一件让你十分吃惊的事情?再怎么说札幌也是日本人口排第五的城市,身边的人来自札幌没什么好惊讶的。”七海夜摊了摊手:“我是她小姨、她小时候住在札幌这些事,她从来都没跟你提起过吗?”
夏目直树摇头,“浅井很少跟我说她自己的事。”
“那你吃惊什么呢?”
“我也是札幌来的,惊讶于巧合。”夏目直树回答:“老家在手稻本町,就是手稻山下的村子,听说是德川幕府最早开垦发寒地区的驻扎地。”
“那个我听说过,二十人团武士建成的发寒村。”七海夜歪了歪头:“那如果说浅井小时候跟你是同村的,你会不会更加吃惊一些呢?”
看起来浅井什么也没说,这小家伙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七海夜如是想道,甚至于连车祸之后收留浅井这件事,他也不是很清楚吧?
奇怪……
可是这么说的话,家里在资助一个双亲在车祸中丧生的小女孩这种事,他真的会不知道吗?
七海夜察觉到了自己的记忆中有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关于夏目家小儿子的部分过于模湖了。
现在回忆一下,夏目夫妇那和蔼可亲的面孔依旧历历在目,十几年前浅井的母亲还姓七海的那一阵,姐妹两个就跟夏目家是认识的,算是结识许久的熟人。
毕竟村子一共就那么大,当姐姐的嫁得又是本村里一户姓浅井的,自始至终都在村里。
那按理说自己也应当对夏目家很熟才是,他们家的孩子也应该见过。
起码村子里关系好的富裕人家养了个男孩,自己不说见证他从小长大,也不至于许多年后在大学医务室里重逢彼此陌生。
那天还是听浅井叫他夏目,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夏目家那个寄养在东京的小儿子。
所以七海夜寄希望于能从夏目直树脸上看到自己希望的震惊和不解。
或许只是两个人许久未见,本来也不熟稔,所以才各自没有认出对方。
但出乎她的预料,夏目直树并没有表现得太震惊,尤其是在听到自己和浅井是同村这件事后。
相反,夏目直树陷入了一种深度思考的状态当中。
经常浮现在雨宫千鹤脑子里的聪明才智,暂时回到了它应有的主人那里。
“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和浅井居然小时候住的怎么近……”夏目直树微蹙着眉头呢喃自语:“可为什么脑子里一点关于浅井的印象都没有?”
隐隐约约好像记得村子里有浅井这个姓,但实在想不起那户人家都有谁了。
嘶!
不可触碰的记忆碎片再次划伤了他,让他微蹙的眉头骤然缩紧,仿佛是有针扎进了眉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