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闻言一惊,忙抬手揽起楚仪,唤出飞白剑便朝缥缈峰的方向飞去。
灵雾涌动间,善渊长老正同其余三名长老站在主堂前,衣摆随风而动,飘然欲仙。
秦黛黛落地后快走几步“善渊长老”
话未说完,便见善渊长老捋了捋胡须笑了两声“黛黛,来。”
秦黛黛不解地走上前“善渊长老身子
无恙”
她垂眸看向楚仪,少女心虚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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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样说,如何将你哄来”善渊长老笑呵呵道,旋即一挥衣袖,灌了灵力的声音如洪钟,响彻群峰“现。”
刹那间缥缈峰外灵力翻涌,无数太墟宗弟子身着月白弟子服御剑而来,如流星飒沓,穿过云雾齐齐落地。
秦黛黛怔然。
“剑起。”善渊长老又道。
无数弟子一齐拔剑,成百上千道剑光飞入天际,盛景空前。
“收。”
长剑入鞘声恍如一道声音,而后齐声利落道“见过少宗主。”
秦黛黛呆呆地看着眼前众人,只觉鼻子一酸。
她一直清楚,即便秦胥将宗主印诀交由她,可宗门内到底没有多少人真的承认她少宗主的身份。
他们唤她“少宗主”,也不过是看在长老们的颜面上罢了。
而今,看着这盛大的朝宗之礼,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属于此处的。
也是在此时,天空响起一阵朗声大笑“徒儿,今日咱们来的正是时候啊”
众人纷纷抬眸,却见闻人宗主与闻人敛飞于半空。
未等落地,闻人玉宣便迫不及待道“秦少宗主,善渊长老,万宗大会已过,宗门内事平歇,两宗喜事今日可否提上议程”
万千弟子纷纷抬头,眼中有好奇也有欣喜。
少宗主年纪轻轻便升元婴境,他们自是惊喜,可距离如秦宗主一般以一己之力守护一宗,还差得远。
对于太墟宗这等级别的宗门而言,有个大乘境修者相护,总归更为稳妥。
善渊长老看向身侧的女子,秦黛黛对他轻轻颔首。
善渊长老“实是双喜临门。”
闻人玉宣大笑,几人寒暄几句,便径自去了主厅。
此前关于两宗联姻一事便已商议过,这次不过走个过场,拟定个结灵契的良辰吉日罢了。
几人讨论了半晌,最终定了下来。
下月初十,天朗气清,大吉。
秦黛黛看了眼闻人敛,后者也正出神地看着她,像是在想些什么,她颔首一笑,算是应下。
闻人敛回过神,怔了下,方才点了头。
闻人玉宣看着正对望的二人,连连摆手“罢了,既已定了日子,待回去后便将喜帖送往各大宗门,此处没你们什么事了,都出去吧,省得嫌我们这群老头子碍眼。”
其余几名长老也会心一笑“黛黛,太墟宗与幽月宗风景迥异,可带闻人公子欣赏一二。”
秦黛黛起身答应下来,与闻人敛一同走出门去。
身后,一道透明的结界徐徐升起,结界闭阖前,秦黛黛隐隐听见闻人宗主迫不及待的低沉声音“先魔之力现世”
她微微侧眸,未等听完,结界已大阖。
“黛黛”行至前方的闻人敛唤她的名字。
秦黛黛如常一笑走上前去。
秦黛黛带闻人敛飞遍了太墟宗的群峰,赏遍了她曾看过的每一处景。
二人最终落在了醉玉峰的山巅。
远处的云雾与夕阳洒遍大地,仿佛连世间都染上了一抹橘红。
秦黛黛眯了眯眼,山风不断吹着,将发丝吹至脸畔,仿佛为她整个人镶嵌了一圈金边。
下瞬,她只觉脸颊一阵温凉。
秦黛黛转头,闻人敛的手正握着她被风扬起的一缕发,迎上她的视线后错愕了下,继而不自然地低咳一声,将乱发拂至她的耳后“头发乱了。”他轻道。
秦黛黛弯了弯眉眼“谢谢。”
闻人敛喉咙微动“黛黛。”
秦黛黛看着他。
闻人敛的唇动了动,最终轻轻摇头“无事。”
最后一缕斜阳坠入云海之间,天色渐渐变得昏暗。
当漆黑夜幕正式降临,秦黛黛又听见耳边一声极轻的“黛黛。”
秦黛黛疑惑地转头。
闻人敛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这一次,是为你而绽放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掌中一抹蓝色灵力朝夜空挥去,刹那间一声悦耳的长鸣,万千焰火绽放在醉玉峰上空。
远处的山峰隐隐传来弟子们的惊呼,不少人特地御剑飞出,赞叹不已。
秦黛黛抬头,怔怔望着一束束缤纷的焰火。
她看过许多焰火,独独这一晚,是为她而绽放。
灵根修复了。
见到了阿娘。
一直担忧的“秦青”的身份解决了。
自己再不是以前那个被困于深闺中的大小姐。
千叶也醒了。
恍惚中,秦黛黛觉得现在的一切,便是最好的安排了。
就像话本的最后一页,圆满而平静。
没有遗憾。
这夜的焰火持续了许久。
将闻人敛送走后,秦黛黛回到房中时已是深夜。
已是元婴境的躯体分明甚少再疲惫,可她竟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便沉沉睡了去。
又是那片漆黑无光的梦境,空无一人。
秦黛黛在一片漆黑中前行着,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待她反应过来,竟发觉自己回到了六合镇,正站在那处院落的门前。
秦黛黛迷茫地推开院门,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月光下,古朴的水井旁,幼小的孩童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双眸漆暗,却在看见她的瞬间如亮起萤火。
秦黛黛的脚步顿住。
孩童坐在那里,没有主动开口,于是她也没有言语。
不知多久,孩童轻声道“阿姊,对不起。”
“你说了不想见面,我还是出现在了你的眼前。”
秦黛黛惝恍了下,眼前分明只是个孩童,可他的言谈,却像极了之后的那个少年。
“阿姊,以后不会了,”孩童站起身,身形顷刻间竟化作小少年的模样,他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变换一次模样,“他要成功了,阿姊”
直到走到她的面前,少年变作她最后一次送他去渡劫时的模样。
他看着她,像是将她刻进骨髓之间。
漫天金光闪过,他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如被人生生剥去身骨,最终轰然消散。
最后一刻,秦黛黛抬手,只握住了一片虚无。
与此同时,云岫殿的密室内。
闭关两月的岑望豁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