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牌夸夸机,出动
一无所知的谢拾在愉悦的心情中迎来下课,随着何训导远去,堂中一众“霜打了的茄子”亦是纷纷解冻,活了过来。
谢拾正待起身,有人从他身后的过道里匆匆蹿出来,冷不丁撞得他肩头一歪,案上的砚台也差点带下去,他连忙伸手按住。
一旁的张宥拉了他一把,他这才站稳,转头一看,发现撞到他的是一名不认识的生员。
府学生员数以百计,又不强制要求所有生员上课,是以每堂课生员流动性极大。何训导严苛刻薄至此,依旧有不少生员主动听他讲课,可见其才华之出众。
与此同时,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姚九成伸手拦住就要匆匆离开的生员,悠然道“兄台撞了人就走,只怕不
合君子之道罢”
他唇边还挂着几分轻快笑意。
“小题大做”被拦住的生员却似受到冒犯,怫然道,“他又不曾伤到哪里”
本还面带微笑的姚九成狠狠皱眉,只觉此人好生没有教养,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知礼,无以立。你的书都白读了”
“子高”
谢拾正想说小事一桩不必理会,就要拉过姚九成让对方走人,后者连珠炮般的嘲讽却更先射出“一介商户子神气什么,学府门楣都被你染了一身铜臭在训导的得意门生面前倒是摇头摆尾起来”
言语中讽刺姚九成对谢拾阿谀讨好,令人不耻。
谢拾顿时沉下了脸。
“国朝哪条律法规定商户子不得入学宫”他抬手一揖,一字一句问道,“兄台想来定是出身清贵名门,博览群书,还请教我”
大齐立国之初,商户不得参加科举,如今此条禁令早已废除,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那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难惊住,嘴唇嗫嚅几句,说不出话来“你你莫要自误,你以为这奸诈商户子是什么好人”
不等谢拾说话,一道声音悠悠响起,顾怀璋一边摇头晃脑诵念着论语中的句子,一边踱步走了过来“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子贡喜欢议论人之短长。孔子说“赐呀难道你就那么贤良我可没有闲暇做这种事。”
话音落下,几乎被指着鼻子骂“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的生员脸色忽青忽白。
但看一看几乎从四个方向将他包围的谢拾四人,尤其谢拾与顾怀璋都是前途大好的府学风云人物,一次得罪两个当真得罪不起,他终究不敢像是对待姚九成那般开喷。
正踯躅之际,倒是姚九成哈哈一笑,让开了道来“也罢也罢。这位仁兄或有闲暇,咱们可没有闲暇在此空耗。我这商户子也就罢了,训导的得意门生可耽误不得知归你可是学海沉浮一刻千金的人物”最后这句话却是笑着对谢拾说的。
人以出身谤之,他索性将出身挂到嘴上;因他与谢拾交好而讽刺他阿谀讨好,他索性“讨好”给人看,突出一个阴阳怪气。
眼看三位舍友已经达成了“阴阳怪气三连击”,张宥搜肠刮肚也没想到如何达成四连击,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冲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规劝道“兄台好自为之”
末了,四人不禁相视一笑。
紧接着,顾怀璋三人便不约而同取出自己的策论,又不约而同开口“知归”
三道声音几乎重叠,三人看了看彼此近乎同步的动作,不由莞尔。最后还是谢拾揭起案上的策论,邀请三人坐下共讨心得。
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在四人的讨论声中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学习氛围。
读过谢拾的策论,顾怀璋这才知晓此番自己何以落入下风闭门造车已久,不知天地之广;只读圣贤书,未闻窗外事
谢拾自认写策论稍有心得,读过三人的策论之后,亦不吝传授,不过他的想法未必全然正确,若有疏漏之处,亦请三人补充斧正。
三人亦不曾藏私,哪怕是饱受谢拾“威胁”的顾怀璋,竟也大大方方“资敌”。
“论经义你不及我,策论我不及你。”顾怀璋便道,“取长补短,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