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笑。
铁衣见状点燃了地上摆放好距离的烟花。
陆南枝仰头看着天空,嘴角上扬。
她嘴唇翕动,只是烟火的声音盖过了她的说话声。
沈容煦看向她“你说什么?”
陆南枝摇摇头“没事。”
沈容煦点头,伸手扣住她的肩膀。
翌日,沈容煦下朝回来。
王府大门口跪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门房管事一脸不耐烦“我说你别闹了,这大过年的一直跪在这儿,让贵人给撞见了多晦气啊!”
“我求求你,让我见一见世子殿下……我认识他……”
“认识世子殿下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啊!快滚快滚,不然我喊人了啊!”
沈容煦抬脚走过来。
“这是怎么了?”
门房管事一看见他,一改之前的凶恶,脸上笑容快要堆出褶子来。
“哎呦,世子殿下,您可回来了,这个乞丐嚷嚷着要见您,这大过年的……”
那“乞丐”一听见是他,立马扭头。
“殿下,我是绿萝啊……”
这句话喊的,含着哭腔。
沈容煦一脸诧异“你不是被送去尼姑庵了吗?”
太子一死,但凡是太子的女人,都被送往尼姑庵了。
绿萝被送往尼姑庵的路上偷偷跑出来的,她十几里路,又差点被人占了便宜,身上又没有银钱,只能一边乞讨一边过来,别提有多么艰辛。
沈容煦也能理解她的做法,毕竟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只是她爹娘都没了,无家可归,就她若是待在尼姑庵,好歹有一口饭吃。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寻个安身之所?”
绿萝微微颔首。
“殿下,求您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收留绿萝吧,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殿下!”
绿萝哭哭啼啼的说,别提有多可怜。
沈容煦生不出怜香惜玉的心。
只是也不好让她出去要饭,开口道“那你可愿意卖身,从低等婢女做起?”
绿萝愣了,她以前好歹是官家小姐,世子难道不应该考虑将他收入房中吗?怎么会让她卖身当婢女呢?
沈容煦是觉得,他没有道理收留一个貌美女子,更何况这人是太子的女人,要是让别人知道,可会有说不完的闲话,而且对陆南枝也不太好。
她之前虽然是官家女子,但后来她出卖她父亲,酒成了庶民,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不管当初陆南枝有没有引导她算计她,她这种人,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后来她又贪恋权势,嫁给太子当妾,也是她自愿的。
看似是陆南枝促使她如今的结果,实际上和她每一处的选择都有关系。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每次选择不一样,最后的结果也就不一样。
“我……我,世子殿下……”
沈容煦看着她,一手背负在身后,安静的等着,看着她憋的满脸通红,还是那么冷漠。
青萝是良家女子,自然说不出自荐枕席那种话,她垂下头“我愿意。”
来日方长,她这等美貌,沈容煦肯定能看上。
沈容煦微微颔首,看了一眼门房管事“你安排一下。”
门房管事点头哈腰的应下。
沈容煦不再多言,抬脚进了大门。
眼看着大婚在即,王妃那边挑了几个水灵灵的婢女伺候他,大婚前都要来这么一回,传统习俗不可避免。
四个婢女,一个比一个好看,想开王妃也是为这事儿操心了的,其中还有一个是她身边的贴身婢女。
“哪儿开的回哪儿去,告诉王妃,不需要别人教我。”
寒光立即撵人出去。
铁衣跟着出来,看着寒光吩咐人送走,他贼兮兮一笑“日后陆二小姐一来,我们王府有的热闹可看了。”
寒光冷冷的瞥他一眼“做好你的事吧。”
铁衣啧啧两声“你都不知道,咱们世子在世子妃面前,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要多腻歪就有多腻歪。”
铁衣正说着,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他僵硬着脖子扭头,便看到了沈容煦。
沈容煦呵笑一声。
铁衣举起手“我错了我错了我立马去干活儿。”
话一说完,逃窜似的跑了。
尊亲王府这边的动静,自然也被人传了出去,毕竟是稀罕事儿一件。
以前还真没有那家公子拒绝过,谁不是恨不得往自己房里塞满人,他倒好,一个也不要。
陆南枝听说了此事儿,还是小兰花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陆南枝乐不可支,眉梢都带着笑意。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
一封信落在桌面上。
玉树敲了敲桌面,“林景云那边,你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先看看师父说什么吧。”
陆南枝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信里面的内容,她定然是不想看的。
她打开信封,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三日后到,李。”
陆南枝攥紧了信封。
玉树也看见了。
他脸色不太好。
“定是师父交待你的你肯干了,李青芒也没找到。”
陆南枝咬了一下下唇。
“我这些年付出了多少,你不是不知道,连出卖身体我都愿意,但是如今,是真的不行。”
就因为她这张脸,陆南枝有时候真的挺恶心,自己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会蛊惑人心的脸,才会让师父拿来利用。
当初她奉命接近太子,后来太子那边行不通,林相爷又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她都服从命令,甚至打心底里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
直到她爱上沈容煦,竟然萌生出一种耻辱感来。
“因为沈容煦。”
玉树捏了捏拳头。
“是又如何,师父来了我依旧是这句话,你们也不用用仇恨来鞭策我,我有我的方式。”
玉树叹息,实在是不想和她吵架了。
“我没想到,你能为他做到这一步。”
陆南枝摇摇头,突然笑了“我以前那是犯贱,我觉得我活着的意思就是报仇,只要能让我觉得痛快,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可是我遇见了他,玉子书,你知道那种被人呵护关心的感觉吗?”
玉树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他不语。
陆南枝躺了一上午,让人递给林景云一封信。
信上约他晚上出来,给他赔礼道歉。
林景云收到信得时候,目光呆了一呆,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不知道陆南枝究竟想干什么,但还是去了。
他按照信上的地址,走了很久一段路,直到走到花柳街的尽头,发现一件破破烂烂的青楼,上面写着“扶桑院”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