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学生会工作,如果说世界上有谁做事能够让明日川完全放心,那么一定是结城爱了。
初鹿野只会做好一个徽章分内的事,至于其他的,专事专人专办。过去一个周里让她帮着准备竞选,她也只是说说要点,甚至连帮明日川看演讲稿这点小事都懒得动弹。
凉介自不用说,他自己的东西自己都懒得弄,让他给做报告,凉介大爷能把自己扭得跟个蛆一样百般推脱。
“哎呀小明你自己做嘛~我不干,不干!”
脑子里浮现出凉介那副滚刀肉的样他就想笑。
哪有此时电脑放映在大屏幕上这份ppt来的精致?
小到在体育祭开始之前去对食堂各个窗口的小摊车进行安全排查,大到参与文化祭的策划以及平日里的工作,过去一年的任期中,所有对明日川连任有利的事,都被结城爱给精炼简短然后做成了素材,图文并茂。
明日川甚至都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也就更不知道结城爱是从哪些犄角旮旯里翻找出来当做论据了——
有他在学生会发言时候的照片,也有在体育祭上大放异彩的照片。
内容齐全程度让在讲台底下坐着的那些竞争对手光是看ppt脸就绿了,心想这成天吊儿郎当不干事的副会长,原来这么深藏不露吗?
他居然干了这么多事?!
他们还以为明日川除了在学生会里面游手好闲就是跑去弓道部找弓道部的山崎部长老相好喝茶呢。
不同于现任学生会的诸位同学想要连任只能从自己的功绩下手,那些老早就打算竞选的竞争者有一个天然的优势。
他们可以从很早之前就开始针对现任学生会的诸位来搜集负面新闻或者找他们的漏洞,也就是仁德义塾高中默许的、所谓的“政治攻击”。
所以私底下研究学生会诸位的不在少数,像结城爱这种兢兢业业的不好下手,像羽生凉介这种贵公子又不敢得罪。
虽说学校里不看那些东西,但被记了仇,毕业了这个印象可不会留在学校里。
而明日川这个面上不干正事的副会长,就成了许多人针对的对象。
跟明日川竞争的人出奇的多,足足有十多个,好在他准本充足。
尤其是多亏了这个事无巨细的ppt。
ppt是结城爱那天跟他说过之后,的第二天晚上便做出来交给了他,明日川想来应该是结城爱熬了个夜。
一边是紧张到连吃饭时间都要从海绵里挤出来的兼职和学习,一边还要用液压机把海绵彻底碾压凑出时间来给他做ppt。
一想到如此倾注了真心的结城爱居然因为堵车缺席了竞选,明日川心里也开始不是滋味了。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演讲内容,请问有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
明日川结束了自己的演讲,环视所有的观众,最后目光落在了几位竞争者身上。
所有人演讲结束之后都会有一个质疑的时间,任何观众都可以对演讲者的演讲提出质疑,然后演讲者要做出解答。
能不能完美解答所有的问题,也是所有人投票的一个凭仗。
如果个别的人演讲很出色但回答问题支支吾吾,漏洞百出,那么真实情况可想而知。
这一点倒是跟大学本科答辩有些类似,有过这个经历的人都很清楚,自己的演讲并不重要,导师们的提问才是最致命的。
“我有质疑!”
明日川看着举手示意的竞争者,眯了眯眼睛。
果然这些冲着他这个“软柿子”来的竞争者不会轻易放过他。
“请讲。”
斋藤源就候在台下,见有人举手,便将话筒递了过去。
“谢谢。”竞争者是个女生,她结果话筒,看着明日川说道:“我想请问,神谷同学你刚才有提到如果明年继续连任的话,会扩充文化祭的经费,并且提前规划文化祭的全部安排……但是据我所知,今年刚刚过去的文化祭,是由高三学生会一手操办的,经费也都是由羽生会计和结城会长接手处理,你……并没有出多少力。”
“诚然,这件事并非是副会长的职责,但明年初鹿野会长毕业之后,您将如何协助新高二的会长,与新高三的前辈们尽可能为我们争取权益,处理好文化祭的策划?”
明日川一直等那女生讲完了话,才面色和蔼地笑了笑:“我可以做解答了吗?”
“啊……当然。”
女生被明日川的笑容晃了一眼有些走神,见明日川询问她,赶忙回答。
怎么回事,体育馆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了吗?
女生觉得有些热,松了松领子。
“这个事,正是我连任之后要着手解决的首要问题。”明日川看着所有的观众,视线在初鹿野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演讲台距离初鹿野坐的位置已经超过了二十米,但不知道是不是灵魂交融的作用,她仍然能听到狗男人的心声。
她看着台上明日川自信的气场和英气逼人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一个人的毕业,居然能让整个学校都丢了主心骨,这是不对的。”明日川说道:“我并不否认初鹿野会长对仁德义塾高中的贡献,甚至如果让我来称赞她的功绩,我能说上三天三夜不重复夸赞的词语。”
观众席上山崎亚衣和夜樱春奈都歪头看初鹿野。
初鹿野手里捧着热乎的奶茶,低头吮吸了一口,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淡淡说道:“油嘴滑舌的男人,回头让他说,重复了一个字就不给饭吃。”
“可是……在家里不都是川君做饭吗?”山崎亚衣有些疑惑。
她已经把那个别墅称作是“家”了。
而最关键的是,另外两位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瞬间理解了她指的是哪。
“对啊,不给明日川哥哥吃的……咱们谁做饭?”
春奈也随声附和,然后她再次跟山崎亚衣一起看向初鹿野。
初鹿野突然一愣,然后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不是被明日川挑逗的脸红,而是她想起了“高兴的事”。
红豆南瓜粥事件之后,她不信邪,又在包括明日川和两位少女的全程注视下,准备一雪前耻。
太多的事她记不住了,只记得明日川一脸鼓励地说出最打脸的话。
“做得好,非常有进步!菜切的不是迪拜刀法了,也知道先放油和葱姜蒜……就是下次做饭记得开火,不然这肉生得都能跑回畜牧场了。”
现在她居然说要惩罚明日川不给他饭吃,简直是自己把脸撞在明日川手掌上。
“只有坐在我们这个位置上,才能真切感知到统领三个年级的沉重感。”
演讲台上的明日川并不知道三个少女的谈话,正在专心应付质疑。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初鹿野花沢有且只能有一个,仁德义塾高中只能留住她三年的青春而不可能留住她一辈子。”
“没有人会成为下一个花……会成为下一个初鹿野花沢,所以我在连任之后,将会积极与新高三学生会沟通,将来恢复各年级自治,所有高一的事务由我们高一自己负责!”
明日川慷慨激昂的陈词让全场哗然。
自治?
还是高一自治?
所有人被初鹿野统治了一整年,已经误以为仁德义塾高中面上说是各年级自治,但实际上仍然是遵从上尊下卑的日本传统观念。
这观念从学校开始深入人心,这次才是日本阶级根深蒂固的原因。
从学校开始后辈见了前辈不打招呼便是无礼,一直到进了公司之后,入职资历有时候比职位还有重要,公司的“开国老前辈”比后来空降的经理话语权都大,哪怕他仍然只是个小员工。
实行年级自治,新高三的前辈们能答应吗?
他们好不容易熬走了初鹿野,整个年级就是凤南等人最大了,他们真的愿意放权给后辈,任凭新高二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跶?
那个女生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神谷同学,你现在仍然还是在竞选演讲上发言,说的话都要负责的!”
她皱眉蹙额:“你真的有把握能从新高三前辈手里,为我们夺回自治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