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命惜月去将这剩余的一壶茶倒在树下。
孙姨娘一瞧那壶里还有接近满壶的茶水,这茶又是“剑南蒙顶”,生出一股肉疼,唤了句:“你倒了做什么,好歹黛黛也费神煮了,盛一碗来我吃了。”
湘君一愣,这茶是男人喝了绝育的,若是孙姨娘这个女人喝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她怎么敢给孙姨娘喝?连说了句:“这茶第一盏最好,余下的都不行,若是姨娘喜欢,我命人送些女子养身的茶来,比吃这个好。”
孙姨娘本来被拒是该有些不悦,但听她又许了这个,心头高兴,就说了句:“这也好,你近日是越发懂事了。”
湘君不做回答,使眼色给惜月。
惜月忙捧着茶具出去,将茶倒在了梅花树下。
这头推脱了,回了丹羽园,湘君就命人将自己平日里喝的那些茶给孙姨娘送些去,免了孙姨娘找事儿和她计较,也免了以后这煮茶之事出祸端,一切吩咐妥当后又坐在了榻上,捉了糕点填着肚皮,吃了四五块后又喝了半盏枸杞汤才算是将早晨的饥饿填平,来了好精神头,又去书桌旁提笔抄佛经,抄了一个时辰,又觉得无趣,换了大周法典抄着。
周子扬一进屋子就解了身上的御寒袍子,到书桌前捏住她的笔头:“怎么比我还用心?”
湘君笑了笑,松开律笔,抬手来弹周子扬方正的额头:“你少来这些!”
周子扬嘿嘿一笑,将她的笔反搁在笔山上:“你想的如何了?”
“什么想的如何?”湘君起身朝火盆那儿去。
周子扬“唉”一步追上来,跟在她屁股后:“去军营的事儿,你知道我是世家子弟,去了也吃不了亏。”
湘君脚下顿了顿,偏头看着周子扬稚嫩的容颜,若是没有上一世的事,她会怎么待他?大约很是欣慰他有此志向吧。
凝了半晌,她叹了口气:“我若是不同意呢?”
周子扬脸色一变:“我不会去洛阳,你不同意我也要留在京都。”
湘君偏过脸去,目光落在红艳艳的炭火上,有些深沉:“你既然决定了又何必问我?”
周子扬被她点破,既有些恼恨又有些心痛,更加不肯松口:“我就是要留下来!”
湘君淡淡出了口气:“你自己去和爹说,我不会去说。”
周子扬被她的决绝气得狠狠捏了捏拳头:“你不去说,我自有办法,只要清河王爷应了我进破云军,爹也不会拦着!”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湘君这才转过脸来,看着周子扬的离去的身影,有一股无能为力涌上来,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都要做这样的选择
惜月来扶她,低声唤了一声“主子”。
湘君捉住惜月的手臂,稳了一下身躯:“他性子硬,我该怎么劝他,我该怎么劝他?”
惜月也沉默了片刻也问出疑惑:“主子为何不让大少爷去?主子以前不是也说了男人吃些苦是好事么?他既然有意去历练,主子怎么就不同意了?再说他若真有造化跟着七王爷,不也好有个照应么?”
湘君摇了摇头,惜月哪里知道她的难处,她纵然再应承那些话,可失去周子扬的痛却是深入骨髓的,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怎么能再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