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以翔,那今晚我就不过去医院了,你在医院好好陪陪以翎,以翎这两天心情不好,她要的东西我明天会带去的。”电话里,屈向柟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向柟,你也早点休息吧,在医院这几天辛苦你了。”舒以翔心里对这位未来妹夫多少是觉得有些愧对的。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挂了电话,舒以翔没有立刻回去病房,他背靠在楼道里消防通道的墙上,从上衣内袋里掏出烟盒,熟练的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星火明灭之间,一个烟圈出现在楼梯间。
舒以翔看着自己吐的烟圈,以翎刚刚的话言犹在耳,最刺痛的话总是出自最亲近最了解你的人之口,妹妹好像并没有说错,烟圈不是每个人都会吐,自己经营生意的本事没有,好像对吃喝玩乐泡妞享乐尤为在行。
在舒家,舒以翔作为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学生时期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舒父交了大笔赞助费让他进了普林斯顿大学,在美国三个月,舒以翔语言学习毫无进展,天天跟一群富二代留学生玩在一块,臭味相投,除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唯一会的几句比较地道的英语口语不是脏话骂人的就是泡妞搭讪的,气得舒父断了给他的经济支持。
好不容易熬到学期末,舒以翔欺负外国人对东亚人面孔脸盲,每次考试都是花钱请和自己身材外貌差不多的东亚学霸替考,跌跌撞撞偷偷摸摸,总算混到了普林斯顿的毕业证书。美国的豪车便宜,他买了一台又一台,有些才开了几个月,新鲜感过去了,就低价转卖了二手车行。留学的这四年,舒以翔交的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女朋友们的国籍遍布七大洲。
回国之后以生意练手为名,舒以翔问家里要了五千万做项目做投资,舒父不了解他在美国的那些荒唐事,对作为接班人学成归来的儿子寄予厚望,大手一挥,给舒以翔转了一个亿,希望儿子能做出成绩顺利接班,自己也能放心退休,早日将豪万集团的重担交到舒以翔手里。
舒老爷子的愿望破灭来得如此之快,才短短一年多,舒以翔就把一个亿亏个精光,也说不清到底是亏光还是被骗光,除了平常的各种奢侈消费,这样一位国外名校归来,浑身闪着金光的天使投资人,几十页ptt就能获得他几百万投资的大冤种,不骗舒以翔骗谁。
在灯火通明的舒氏宗祠,舒以翔在列祖列宗牌位面前跪得笔直,舒荃高高举起的藤条抖了又抖,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子不教,父之过,你。。。你。。。怪我,是我无能,是我自己没有教好儿子。”舒荃将藤条狠狠扔在地上,拂袖而去。
原本在豪万集团一直私下流传舒荃董事长不日准备退休,让小舒总舒以翔接班,后来,老舒董好像一夜之间白了头,大家慢慢发现老舒董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会议也越开越晚,大家也颇有默契的,绝口不再提有关老舒董退休的事了。
白天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的医院此刻好似已经熟睡,皎白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笼在舒以翔头顶,像一盆凉水朝他当头泼下。
如果自己学生时候能够认真读书,如果自己没有沉迷声色犬马,如果自己在投资决策前可以深入思考做好背景分析,如果。。。现在的豪万集团是不是会不一样,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对自己这么失望了,舒以翔想着,又深深的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在墙上用力摁灭。
可是人生没有后悔药,世界上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结局自担。但舒以翔无疑是幸运的,他还在牌桌上,还有能够将一手烂牌打好的机会。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烟盒,毫不犹豫地揉成一团,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道德经》中有云: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改变就从戒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