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在下着,这个之前安静祥和无比的草棚,此时气氛却有些诡异。
“没多大事了,也幸好之前没有将剩下的黑色晶体用了,不然烂瓦片很难熬过接下来的几天。”温良将黑色晶石放在赖瓦平轨伤口,同时将小瓶子液体倒在几人伤口处。
赖瓦平轨被刺中右胸,伤口不是很深,可他之前也被男子划过几刀,加上这种天气,还是有点虚弱,不过好在将拇指大小的黑色晶体融入他血液后,随着黑色晶体逐渐被吸收,赖瓦平轨的伤势现在也没有大碍了。
其余几人伤势没有那么严重,倒上液体后,也渐渐止血。
……
“温良,你知不知道刚刚明月差点死了?”
“是,司徒长空是与你从小长到大,好到快穿一条裤子的,可你也不能为了救他,差点让明月被杀了吧?”
“而且你最后那个是什么行为,要不是赖瓦平轨,明月已经死了…”张浩天如同发怒的公牛,大声的质问着温良。
“对不起,是我判断失误。”
温良对着上官明月很诚恳的道歉,心中有着无尽自责,说到底还是他战斗经验太缺乏,同时对于刚刚那人的心理判断失误。
要是烂瓦片反应慢点,他都无法想象接下来的画面。
“没关系,我这不是没事嘛。”上官明月确实没有什么想法,那一刻她自己不也是判断失误了,而且对于温良最后抛刀的行为她也很认可。
如果理性来看的话,确实没什么毛病。
可她是女人,不过她不会多说些什么,一如以往,静静的沉默着。
沉默得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了她的存在。
……
温良察觉到了女孩的某些改变,可也许是习惯了她的安静、她的陪伴,也许是还没有触及到男女之间的情爱,也许是其它,总之他不知如何安慰、如何打破这种沉默与安静…
又回想了一下那可怕的后果,温良有些后怕,自省了三遍后,他目光看向雨夜之中。
“如果你还是这么任性的话,等这雨结束,你就走吧。”
“怎么着?是我刚刚的话说破了你的心思,还是你觉得我太弱了,碍你眼了?
别看着你似乎很讲义气的样子,温良,其实我早就看透你了,你最在乎的不还是自己的利益吗?
那傻子要不是有钱,你会收留他?
司徒长空我不说,赖瓦平轨要不是你需要他帮忙,以前打来打去的你们两个会好好相处?
至于明月,你哥哥喜欢司徒晚榆,你不就喜欢上官明月吗?真打的好算盘。
之前我为什么会转到赖瓦平轨那边,你以为就是因为那一本破书,还不是因为我察觉到了你看明月的目光不一样,你敢说那不是喜欢她?
要是不喜欢,为什么弄到什么好东西,总是会跑到她那。
记得你那年第一次在大黑山猎杀了一头狼,不立即拔下狼牙跑到明月那炫耀。
我早说过我喜欢明月,你还总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不会跟我争?可是结果呢?……”
“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
温良语气顿了一下,回头就看到张浩天那有些狰狞的脸。
一眼之后,目光移开,再不聚集与那熟悉的脸颊之上。
“不过都无所谓了,随便你怎么说吧!”
温良想起,那一年,身体羸弱的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不知道去哪玩的温良这时看到了带着一群孩子的张浩天,之后他看到孤单一人的温良,就带着他玩。
之后生病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狭窄屋顶时,那个坐在旁边跟自己手舞足蹈的说着外面世界…
还有后来那个一边叫着自己良子,目光却不断看着旁边女孩的身影…
都过去了呀。
有些人走着走着,原来真的会丢。
温良抱着长刀,目光看着被连绵细雨笼罩的乌沉天边,心里有着失落。
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吗?
好像是这样,谁让他穷。
穷人喜欢钱有什么不对?
何况他是偷谁的还是抢谁的了?
不是你情我愿,他难道真的拿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给?
不给就杀了你?
他喜欢上官明月吗?
那个亭亭玉立、安静如莲、知书达理,总是一言不发跟着他们后面的安静美丽女孩?
这样的女孩谁不喜欢?
可是不知以后如何,就现在而言,温良只是如同喜欢晚榆姐姐、司徒、温贤他们这样一般情感,没有多想过。
……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温度,温良回头看到身上还有着鲜血的司徒,轻声道:“没事。”
赖瓦平轨看着滔滔不绝的张浩天,目光有些冷,转而变得有些不屑。
胡思浩则是看戏一样的看着这一幕。
说实话他之前挺怨恨张浩天的,还想着要是以后出去了,将这小子打个半死才能出气,可现在,没必要。
看着坐在最外面,雨滴从草棚边缘的树叶上落下,滴在那早已被鲜血浸湿衣物的沉默少年,胡思浩想着,跟着这样的人,认真的去做点什么事也是好的。
以前有着许多称兄道弟的朋友,可背后如何算计,想想就害怕。
眼前这人虽然从未说过把自己当做他们自己人,可却一直默默做些什么。
至于最后男子的攻击以及温良那一招攻敌所必救,没什么问题,因为当时情况除此之外,真的找不到其它方法。
怪不到温良头上。
真要怪,说到底还是因为那疯子的搅局,不然那男子已经死了,自然也就没有之后发生的一切了。
所以如果改变不了如今的身份与环境,不如就这么跟着这少年慢慢走下去吧。
别的不说,至少更加安全与可靠,还有着浮于明面的弱点,与这种存在相处,除了被坑点小钱,整体气氛是轻松而安全的。
无人知道,那个成为人间星辰的胡少校,就是在这一夜,放下逃跑的执念,决定认真的去做一件事。
他想跟随少年的身影,除了活着外,也想跟着去看看他看到的风景。
那时战事消失,时局稳定,胡思浩在接受一则军事访谈时被问道为什么会选择跟随那个身影?
他回道:“有些人,看着平平无奇,可当接触得越久,你就会发现,他身上有着某股魔力,会不由自主的吸引注视者的目光,然后就会牵引着你不由自主的做些什么。”
“可是据说你每年都要交一笔天文数字的保护费?”
“呵呵,这话你从哪听来的,小心别被那家伙听到。听说,不久他就准备结婚了,可能还差点彩礼……”
“……”记者果断闭嘴,想起一些传闻,她下意识揣紧了自己的钱包。
……
上官明月听着旁边少年的话语,一直平静的心有些波澜。
她从三岁以后,每天都会被父亲逼着站桩与练枪。
父亲待人接物很温和,即使逼自己也不会发怒。
问三遍后,要是自己不做,父亲也不会打骂。
可这种时候,上官明月不出意外的从父亲眼中看到了失望。
不仅是对自己不听话的失望,更失望的是因为自己不是个男孩。
明白这个道理以后,上官明月练枪愈发主动与刻苦了。
可是练枪的时候她总会看到一个男孩从她家路过时,要么调皮捣蛋的丢石子打扰自己,要么故意拿着苹果桃子诱惑自己,时不时还给自己做个鬼脸。
可是慢慢的,那个孩子没有再出现了,父亲语气带着同情,说那个叫温良的孩子要死了,大祭司与那老道士都说他活不过八岁。
第一次知道那调皮孩子名字的上官明月,也得知了那个悲伤的消息。
六岁时,上官明月再次看到了温良,在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