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麟度沉声道:“好吧,你去忙你的吧,我和卫国公在谈正事,晚点再去看你
“哦…那女儿告退…”
官采曦应了一句,缓步退后。
“留下!”
周元突然道:“留下吧,顺便也听一听我们聊什么
官采曦连忙点头,她的确好奇父亲和周元到底在聊什么正事,是关于江南巡盐的吗?父亲也要打击私盐了吗?可他没有官职在身啊。
而官麟度听到此话,却是皱起了眉头,冷声道:“卫国公这是什么意思?把老夫的女儿留在这里,便以为老夫不敢说什么了吗?”
周元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很简单,她二十出头的年龄,也该知道一些事情了
官采曦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官麟度哼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以为这能限制老夫?如今你应该也知道,老夫的身份了吧!”
周元轻轻一笑,道:“当然知道,白家的家主,当今陛下的亲生父亲,虽然并没有被封为太上皇,却是实际意义上的君父
官麟度道:“既然知道老夫的身份,想必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周元却是看向他,淡淡道:“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见好就收!”
官麟度道:“如今之大晋,天灾刚过,兵祸已停,正是百废待兴之时
“你若真是还要在扬州胡搅蛮缠,弄得天怒人怨,于大晋何益?”
周元不为所动,只是平静道:“你想听我说内心真实的想法,还是想听我阿谀奉承的话?”
“当然是真实的想法!”
官采曦脱口而出,又连忙低下了头,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插嘴。
官麟度却是微微眯眼,沉默了片刻,才道:“老夫只想听有利于团结的话!”
周元笑了起来,轻轻道:“原来你连真心话都听不进去了吗?可惜了,我说什么,并不是由你决定的
他站了起来,负手而立,傲然道:“大晋立朝四百年有余,矛盾积弊之深,已侵入命脉骨髓,吏治如此,土地如此,盐务亦然如此
“朝廷官员腐败,土地兼并严重,私盐泛滥,黑盐市成为主流
“大晋之百姓,上有苛捐杂税之重,下无半亩能耕之田,地方官员剥削,地主士绅欺压,还要拿仅有的活命钱买盐以食
“故逢天灾,便是难民百万,故张白龙一介书生,却能振臂一呼,云集响应,聚农兵数十万
“土地、盐务之弊,侵害朝廷税务之根基,故国库空虚,故大晋兵事不振,被外族欺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说到这里,周元指着外面,凝声道:“这两三年来,我周元走遍大晋各地,北至宣府,南至香州,繁华如神京、临安府,残破如开封、南阳府…”
“无论何地,无论繁华与残破,却皆是饿殍遍地,民不聊生,皇朝倾覆之相,无以复加
“正因如此!陛下夙夜难寐,忧心国事,励精图治,以求振兴
“正因如此!我周元非但要强兵以御外虏,更要巡狩查察吏治,改革以复民生
“天下盐运在于漕,天下漕运在于扬,故私盐巨擘,皆驻于扬州
“私盐不灭,何以兴税?税务不兴,何以兴国?国家不兴,何以旺民?”
周元微微顿了顿,才冷声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到底哪里好了?是百姓生活改善了?还是国库充盈了?还是我大晋兵强马壮了?”
“私盐不死!大晋就好不了!就不存在什么见好就收!”
“我周元领旨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江南私盐一一抹尽,这是对大晋天下的刮骨疗伤,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挠,也绝对不允许阻挠!”
“哪怕,你是陛下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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