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其禛明明可以将这一出好戏看到底,明明可以到最后才给黄妈妈下毒,为太子明哲保身。但就是忍不住半道出了手,生怕等那只小野猫回来后两相对峙,从那簪子刺的伤口上找出蛛丝马迹,令她猎不到自己圈套里的猎物。
他今天真是疯了许多次。
自凤其禛出现在大众眼前,常沁那双熏着朦胧羞涩的眼睛就再舍不得离开他半步,如春闺里盛开的一株牡丹花,盈盈风情。
可惜凤其禛却不懂得欣赏。
“三小姐到。”熙熙人群外的一声高喊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黏了过去。
白雪银辉,红梅错落间,常有喜聘聘婷婷的走来,像是一枝清绝孤傲的红梅,烘着脸上因受冻几道飞卷的红霞。
众人看痴了,不晓得这丞相府中又多了一位天仙似的美人。
凤其禛如痴如醉的笑着,眸中还若有若无的多了几丝睥睨得意。
果然,他看中的女人,错不了!
常沁将小王爷看到常有喜时脸上一瞬间的惊艳悉数捕捉到,素指握了几握,眼中都是不甘愤恨。
她一个地位卑贱的傻子,休想抢走她的风头。
“三妹妹,你放心,父亲已经赏了那个欺负你的恶奴四十板子。”常沁敛尽脸上的记恨之色,笑靥如花,声如幽兰的婉转唤着,从容走到常有喜跟前,无比亲切的挽起她的手,偷偷的打量着。
这盛开在常府里的牡丹花,只能一枝独秀,她常沁绝不允许花开并蒂的兆头!而常有喜在她心中,只能算是随人践踏的野草。
常有喜清楚的看到她这位大姐眸中一闪而过的锋芒,旋即又将覆在她手上的一只玉手渐而收紧。
常有喜被那只如毒藤般绕上的手缠得生疼,却不做声,只傻傻的瞪着。常沁稍稍一松力,常有喜便如一只受惊的野兔子般,撒腿一跑,怵怵的躲到常沁身后。
“大姐姐,人多,阿喜怕”常有喜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这一角色扮演的逼真,几乎蒙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却都没有瞒过凤其禛。
在一片高低起伏的哄笑声中,常沁十分骄傲的扬起了她美丽高贵的天鹅颈,似是在炫耀美丽般,优雅大方的望着凤其禛。
凤其禛亦回她淡淡一笑。
常沁脸上的春意愈加荡漾了些,忙不迭的垂下头,长睫轻扇,投了遍地红晕。
那个傻子,怎么配得到小王爷的青睐呢。
常远道虽也被这个数年不曾召见过的三女儿惊艳了一把,但傻子毕竟是傻子,上不得他常家的抬面,更撑不起他常家的兴衰荣辱。
“来人,送三小姐回去,再挑拣些好的金银首饰与绫罗锦缎送过去,一个堂堂的相府小姐穿得这么素净,是想要别人看我们常府的笑话不成?”常远道特意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度,说着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林丞相家的大儿子。
“右相。”凤其禛开口道。
常沁不由自主的呆望着他。
“小王爷有何吩咐?”常远道弓着腰,掬了张笑脸。
“前不久本王府里来了一位神医,能治百病,本王听说三小姐这痴傻之症非先天有之,所以本王想买右相个人情,将三小姐请回王府中,看能不能医好?”凤其禛微微颔首,说着满面惋惜的望着常有喜,眸间精光若隐若现。
这只小野猫,他要带回家去好好治治。
那几道怜香惜玉的目光就像是一张网,只将常有喜严严实实的罩了起来,却全然无视她常沁的存在。常沁脸上仍旧强挂着温柔大方的笑,心里却恨不得抓花常有喜的那张狐媚子脸。
近年来当今圣上一直龙体欠安,朝中暗暗拉帮结派,一派拥护优柔寡断的太子,一派拥护雷厉手段的三皇子。当朝诸多关系到国家命脉的要员都已站好阵营,唯有他与林书则两个丞相,还有这位与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十六亲王依旧不急不躁,不温不火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自始至终都不曾表态究竟所属何方。
常远道一把算盘在心里打得噼啪直响,心里拿不准一向待人冷淡的小王爷为何向他相府中的一个傻小姐伸出援手。难不成是他已私下归属于某个皇子,借机向他示好拉拢?假若那个傻子被他带回王府,再口无遮拦的捅出这些年在相府过的日子,那可让他颜面何存。
“右相?”凤其禛蹙着眉。
“这”常远道有些为难的支吾。
就在这时,常有喜忽而疯疯癫癫的跳了起来,边跳还边嘟嘟囔囔的哼着别人听不懂的另类曲子,疯子一般的撒腿跑远了。
那个王爷,看似淡然的笑容里有许多她看不清的意味。常有喜的直觉告诉她,那男人不是个善茬,与其让她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舔血,她宁愿过得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