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未来全在你手里了,这绝不是一句戏言。太孙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现在又拿到了太孙妃的教育资格。未来的帝后都在他手里,相当于左右着大明的未来。所以,拿到徐妙锦的教育资格,陈景恪感受更多的是压力。相比起来,朱雄英就太乐观了。得知此事他非常高兴,不停的追问准备怎么教。并且拍胸脯表示:“你要是不会教,就交给我好了,我保准把她教的好好的。”陈景恪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了他,继续思考怎么展开课程。朱雄英也不生气,凑过来说道:“有那么难吗?你教我的时候不是很简单吗?”陈景恪被气笑了:“你哪里看到简单了?”“看看我这稀疏了许多的头发,你以为是为啥?”“额……”朱雄英讪讪的道:“陈老师,真是辛苦您了。”“您渴不渴,我给您倒杯茶。上好的大红袍,皇家专供。”陈景恪摇摇头,正色道:“说点认真的,以后你要和妙锦姑娘保持一定距离才行。”朱雄英不乐意的道:“为什么?那可是我媳妇。”陈景恪没好气的道:“还没成婚呢……你也不想让人说她的闲话吧?”“而且她年龄太小,正是性格养成时期。”“很容易受到你的影响,这也不利于她的成长。”“伱也不想她的性情和思维方式,与你一模一样吧?”朱雄英问道:“一样还不好吗?这样我们更有默契。”陈景恪有些头大的说道:“陛下和娘娘性情一样吗?”朱雄英摇摇头,但争辩道:“又没说一定要不一样。”陈景恪耐心解释道:“男为乾女为坤,夫妻一阳一阴,犹如太极相辅相成才能达到完美。”“如果你们两个的性情一样,还怎么互补?”朱雄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什么乾坤阴阳,扯淡呢。陈景恪也知道,靠这种空洞的大道理很难说服他,想了想才说道:“夫妻相辅相成,相互查漏补缺。”“如果你俩的思维方式一样,你想到的东西,她也能想到。”“你想不到的地方,她也很难想得到。”“如此,还怎么互相帮助?”“更大的可能是,前面有个坑,你俩都没看到齐齐掉进去。”这个解释更加的具体,朱雄英果然听进去了。只见他有些沮丧的道:“好吧好吧,算你说的有理……那我以后就不能找她玩了?”陈景恪说道:“单纯玩耍是可以的,但尽量不要和她讲政务和学问,避免把你的想法强加给她。”如果他们两個同龄还好,但朱雄英比徐妙锦大太多。如果经常交流学问,很容易变成单方面灌输。朱雄英松了口气,说道:“好,以后我尽量少去见她,也不给她讲什么大道理。”陈景恪笑道:“如此便好……”第二天,徐妙锦就来到乾清宫偏殿来上课。小丫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皇后只是告诉她,以后可以去听陈景恪讲课。她早就听说过陈景恪讲课的传说,自然非常感兴趣。一大早就跑了过来。陈景恪也早有准备,拿出了两本书。《女诫》和《女则》。前者是东汉班昭所写,核心就是柔顺、谨慎,说的更直白点就是教女人如何三从四德。后者是唐太宗的长孙皇后所编写,讲的是后妃如何正确处理各种事情。魏晋隋唐时期,女性的地位相对要高很多。女人公开发表自己的主张是常有之事,甚至会受到世人的赞扬。长孙皇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辅佐唐太宗李世民,为其匡正政事失误……是贤后的楷模。她采集古代后妃的得失事迹,并加以评论,用来教导自己如何做一位称职的皇后。她薨逝后,宫女将此书呈送李世民。李世民就将此书刊印天下,以为模范。只是宋朝理学大兴,女性地位直线下降。《女则》开始被排斥,慢慢的就失传了。但皇宫和部分官宦家里,还藏有存本。这套书籍最后一次出现在史书上,是永乐年间。徐皇后在宫里找到了这套书籍,翻看之后贬的一无是处。甚至还因为这本书,认为长孙皇后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言外之意就是,她不配当皇后楷模。从此之后,这套书籍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陈景恪之前一直在思考,如何教导徐妙锦。后来想到《女则》这本书,就有了主意。他将两本书摆放在徐妙锦面前,问道:“你看过这两本书吗?”徐妙锦看了看,说道:“女诫我学过,女则没有。”陈景恪就将女诫收了起来,说道:“从今天开始,咱们学习女则。”《女则》是故事集,前面是人物事迹,后面是点评。陈景恪重点讲了前面的故事,后面的点评部分则省略了。小孩子天性使然,都喜欢有趣的故事,不喜欢教条式的说教。徐妙锦也不例外。见陈景恪真的只是给她讲故事,别提多开心了。但有人却提出了疑问,那就是马皇后:“你教她女则我能理解,也非常支持……”“但为何只讲前面的故事,不讲后面的点评呢?”陈景恪解释道:“后面的点评是长孙皇后的思想,对她来说太过于深奥了。”“而且直接告诉她答案,也不利于她养成自己的思维方式。”“先给她讲故事,让她自己去思考去悟。”“等过上一些年,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再将长孙皇后的点评作为参考给她看。”“如此既能培养她独立思考的能力,又能加深她对女则的了解。”马皇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虽然她认为多此一举,但既然已经将徐妙锦交给陈景恪教导。在没有出问题的情况下,她还是会信守承诺不乱插手的。“既然你决定要教她女则,为何还要拿女诫出来?”陈景恪说道:“我不喜欢三从,但四德是优秀品质。”“如果她没学过女诫,我会将其中四德的部分讲给她听。”马皇后眉头微皱:“你认为三从不对吗?”陈景恪说道:“纵观史书,我只见到有因四德而称贤者,未闻有因三从而母仪天下者。”马皇后无奈的道:“你啊……罢了罢了,随你去吧。”“切记此言不可对外人说,否则定会引起轩然大波。”陈景恪回道:“娘娘放心,我知道了。”之后授课继续。除了教导女则上的故事,陈景恪还为她梳理了历史知识。“在远古时期,男人外出捕猎,女人采集草籽果蔬……”“后来农耕出现,男人耕田,女人纺织……”“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棉,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还有很多女英雄,也把功劳建……”提高女性地位势在必行,与其等事到临头再去抱佛脚,不如提前做准备。朱家的人都疼媳妇,这一点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先把徐妙锦教好,再慢慢的去影响更多的人。很多时候,她不需要刻意发声,只要去做就可以了。正如马皇后,她说女子出嫁可以穿凤冠霞帔,新的风俗自然形成。只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女性地位问题,更没有想过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改善什么。只能说,甚为可惜。当然了,女性地位和经济水平也有关系。当时的生产关系,决定了女性地位不会太高。但低到宋明那种地步,也属实不正常。不过大势已经形成,想要逆势而行是很难的。所以陈景恪也没有着急,慢慢的来。先培养几个表率出来,再慢慢的带动更多人。他已经有了后续计划。其实并不复杂,女子书院。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迁都之后再说了。让陈景恪教导未来太孙妃,此事并没有声张,也很少有人知道。一切都是默默进行的。就连伺候徐妙锦的仆人,也只知道她时不时的,会去陈伴读那里听故事。别的就不知道了。这么做的原因,自然也是怕引起外面人的不满,横生枝节。徐达作为徐妙锦的父亲,自然是知道的。他找了个机会,邀请陈景恪去家中赴宴。期间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徐达端起酒杯‘哐哐哐’就是三大杯:“景恪,啥都不说了,这是伯父我敬你的。”“我知道你不喝酒,以茶代酒就行……”陈景恪自然知道他为何会如此,不过也没有明着说出来,只是道:“伯父伯母对我家多有照顾,我和徐大哥又情同兄弟,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之后两人就将话题扯到别处去了。徐达说道:“最近几个月东南沿海尤为热闹,百姓无不期待开海……”“一旦朝廷明旨下达,沿海城市将会爆发巨大的生机……”“现在我更加理解,陛下为何要迁都北方了。”陈景恪点点头,说道:“开海只是第一步,如果后续政策无法跟进,富起来的也只是那几个沿海城市。”“朝廷要做的,是用海贸来带动全国的经济发展,让最偏远地方的百姓都能因此受益。”徐达说道:“此事我有所耳闻,听说太子让金钞局牵头,组织各地衙门和大海商洽谈收购当地物产。”“我和永昌侯他们也弄了个小商队,收购了一批瓷器、茶叶、棉布等物品。”他说是小商队着实太谦虚了,总共十几家权贵,联合采购了七十余艘船。不是他们不想采购更多,而是就只能买到那么多船。去年放出风声要开海,民间的商人本来还有些怀疑。但很快就发现,官僚权贵们都在购买船只。这下他们就再无怀疑,纷纷涌向东南沿海,各大船厂的订单都排到几年后去了。一艘船刚从船坞出来,就直接被装上货物等待出发。现在可谓是万事俱备,就等朝廷一纸诏书下达。说起船队,徐达遗憾的道:“你不参与进来,实在太可惜了。”“要不再考虑考虑?我们可以匀几艘船给你,货物也都是现成的。”“钱的事情也不是问题,可以先欠着,等货物卖了再还也不迟。”陈景恪苦笑道:“谢谢伯父,我对这种事情是真没兴趣,再说我也确实不缺钱。”他自然知道徐达等人为何要白送他钱,就是想加深双方之间的联系。但他却知道,这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他的地位太特殊了,不适合广交大臣。和徐达、蓝玉等人交好,还是因为他们身份比较特殊。加入他们的海贸组织,和众多勋贵产生利益纠葛,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眼下确实不会有什么问题,徐达也是好心,想要回馈自己。但以后呢?霍光真的不知道专权的后果吗?他比谁都清楚,可他没有任何办法。背后的利益集团会推着他往前走。皇后许平君的死,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处在他那个位置,没有造反就已经是难得的忠臣了。陈景恪不想等到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才去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要给自己埋祸根。不想再纠结这个事情,陈景恪就转移话题道:“据我所知,南海的某座岛屿上盛产香料。”“将这些香料运送到极西诸国,价格就能翻数十倍。”“从陆地去极西诸国,途中要经过许多国家。”“其中几个国家实力很强大,阻断了商路……”“如果能找到从海洋去极西诸国的航线,就能吃到最丰厚的利润。”“如果能垄断香料贸易,采用饥饿营销之法,利润更是大的难以想象。”饥饿营销,这一招当年荷兰人就用过。香料贸易曾经盛极一时,然而当海量香料涌入,西方人也不是那么稀罕这玩意儿了。荷兰人的仓库里一度积压了几十万吨香料,最后只能烧掉减少库存。为此他们还发明了一个节日,就是在某一天,露天焚烧香料。后来有人想到一个办法,击败所有对手,禁止私人经营香料生意,以完成垄断。然后靠着饥饿营销,继续赚取巨额利润。这种方法,确实一度盘活了香料贸易。但随着荷兰海上霸权的结束,再也无法进行垄断,香料彻底沦为普通商品。不过后来西方人又玩了个花活,一个中国人很熟悉的套路,养生。大力宣传香料养生……于是香料贸易又小火了一把,但再也不复当年的盛况。陈景恪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当然是学医的时候,从课外书里面看到的。毕竟当年为了推广销量样式,西方人可是玩过不少花活的。都被后来人当成趣事写在书里了。他给徐达说这些,一来目前香料生意确实很赚钱,二来就是刺激他们去探索新航线。永远不要低估中国人的冒险精神,我们的祖先也曾踏足遥远的天际。不过可惜,徐达对什么香料贸易兴趣缺缺。想想也是,他是大明第一等的权贵。安安稳稳就能把钱赚了,何必去冒险呢。西方最早的冒险家,大多也都是落魄贵族,希望靠这个翻身。更大的贵族,则是躲在背后提供资金支持。等到新航线出现,他们才会亲自下场收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见此,陈景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新航线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一步一步来,先把开海第一步做好再说。话题继续,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辽东战事。陈景恪说道:“这会儿大军已经到辽东了吧?”徐达肯定的说道:“没有消息传来,就说明已经顺利到达,估计双方已经发生小规模交战了。”军队行军路线、每天走多少里路,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朝廷只需要根据数据推算,就能知道大军走到了哪里。其实还要得益于大运河,可以直接走水路将军队运送到北平,节约了大量时间。就在他们讨论此事的时候,大军已经到达通州。冯胜立即派人打探纳哈出的情况,得到了一条重要战报:“北元王庭支援纳哈出的军队,并未直接与纳哈出合兵一处,而是驻扎在庆州相机而动。”“不知诸位可有何看法?”唐胜宗看着军用地图,说道:“北元人这一招很狡猾。”“若趁我们与纳哈出交战,对我军后方发动突袭,后果难料。”“如果我们派遣军队防守,就无法全力攻打纳哈出……”“而且久守必失,北元多骑兵,我方战线又长,很难防的住。”赵庸提议道:“若能先将这支援军打掉就好了。”“不但能解决隐患,还能严重打击纳哈出军队士气。”关良皱眉说道:“只是庆州离此地路途遥远,一旦消息泄露,恐会遭到敌军骑兵包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越过这八百里距离发动奇袭,太难了。”冯胜面色严峻,又说了一条情报:“据探马来报,草原天降大雪……”众将皆沉默不语。突袭就讲究一个快,在天降大雪的草原发动奔袭战。能不能找到敌人且不说,寒冷造成的非战斗减员,就够人喝一壶的了。就在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蓝玉突然开口道:“我去。”(本章完)
第23章 我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