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一个数，说钱的事他会想办法，抬头又问坐在他对面的销售经理，“沙果素的批准文号申请下来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就上架销售了。”

“这件事你亲自带头，找下属线下去一家一家药店跑，给老板讲清楚提成、收益，底下的销售也一样，每谈成一份合同就有百分之十的提成，让他们加油干。”陆飞揉了揉睛明穴，笔在本子上用力点了点，“你们务必要在这周让产品在各大药店铺货上架，任务有些重，这周全部员工加班，住厂里，吃住交通话费都报销。”

经理郑重地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陆飞头实在痛的不行，靠在沙发里扭过头问闫绍，“你还有没有要说的？”

闫绍大学跟他一样学的是机械，对销售实在一窍不通，“你就别问我了，我哪儿懂营销，一切都听你的。”

陆飞把本子合上扔在桌子上，“那行，这样的话我就把网上开店的事交给你，钱的事我来解决。”

“别啊，这钱我问我爸再要些，他肯定能给。”

“不用，你也往里投了不少钱，歇着吧。”一只手撑在额角，陆飞挥了挥手疲惫地说：“行了，你们去工作吧。”

又很快，他叫住准备离开的李金城。

陆飞熬了一晚上，此刻眼下是一片乌青色，可黑漆漆的眸子还是很坚定有神地看着对方，低声说道：“叫你手下好好干，福利少不了你们的。”

“是，陆总、闫总，您们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

员工离开，陆飞的手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对闫绍说，“我听说有个农业财政资金申报的项目，你一会给我订个餐厅，下午我找周科长吃个饭，问问具体情况。”

闫绍做事也干脆：“行，我一会就安排酒店，准备申报材料的事交给我去办，你开车也累了，去隔壁值班室的床上休息会吧。”

陆飞应了声，他摸了下裤兜，掏出手机给倪香拨了通电话过去，这会手机倒是没关机了，但就是没人接。

闫绍伸着脖子探头往他手机屏幕上扫了几眼，“怎么回事？还生你气呢？”

陆飞没吭声，面无表情地收了手机，拎起一旁的外套径直走进了值班室。

闫绍耸了耸肩，他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叹气一边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

下午六点半，陆飞准时在单位门口等到了周科长和他的同事，对方听到他的来意，婉拒了饭局，“你们的材料如果真的符合审批条件，我们会开会通过的，所以不用担心，材料我收下，回去等结果吧。”

陆飞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在财政局门前定定站了几分钟，回过神后上车给李金城打电话，“你把线下那几个客户位置发给我，我现在开车亲自接，你再让闫绍带一件茅台来酒店，别让他开车了，晚上陪酒。”

李金城随后把地址发到他手机上，陆飞撂了电话，发动车直奔目的地去接人，中途闫绍的电话打来，问带茅台的事，“你不至于吧，自己身体什么样还不清楚吗，为这几个小喽啰，真的没必要。”

陆飞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怎么没必要？除砂技改项目不要钱？再小的喽啰一家一家连锁药店把东西上架卖的那都是钱，今天就是喝到吐，我也得把这几个人拿下。”

他没约到周科长，这会子心情有些崩，闫绍还想再劝劝他，陆飞却已经几多不耐烦了，赶紧打断他：“行了，我不跟你讲了，路过药店给我带瓶胃药，解酒药也行。”

陆飞看到要接的人，撂下电话就把车停靠在路边，立即下车给人开车门，“李经理王经理，久仰久仰，能请到各位经理，真是我陆飞三生有幸，之前一直想请你们吃顿饭，但你看这阵子是农产品收购旺季，加工厂也是24小时运转，这几天忙得我焦头烂额，结果就把请吃饭这件事给耽误，实在是对不住怠慢了，一会我先自罚三杯给你们赔不是，还请各位经理不要介意。”

“没有没有，陆总您说这话就太客气了，您年轻有为，将来必定会大展鸿鹄，我们也很敬佩你啊。”

几位经理都是H市各大连锁药店的分部经理，负责产品的相关铺货，陆飞今天找他们来是为了说服他们，把厂里用提炼出的沙果素做成的保健品上架销售，一来是拓宽销售的各种渠道，二来是想借着药店做口碑做宣传，这一仗是无论如何都得让他拿下。

先礼后兵，还讲人情，面子也给了，一会再软硬兼施，就看闫绍的酒给不给力了。

陆飞把人引进酒店的包房，发现闫绍还没来，便亲自给他们倒了茶水，“实在对不住，闫总可能被高峰期给堵在路上了，这样，我让服务员上菜，咱们先吃。”

伺候完茶水，陆飞抓着手机从包房里出来，正准备给闫绍打电话，没成想倪香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陆飞当时看到来电显示时浑身一震，下意识挪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他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好几秒，才迟缓地接了起来，“干什么？”

另一头，倪香听到他冰冷冷的声音，稍微怔了怔，她挪开手机看了眼屏幕，确定自己没打错电话，这才说，“一早上没来得及看手机，发现你给我打了五六通电话，我怕你有什么急事，就打过来问问。”

陆飞低着头，单手揣兜，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鼻腔里发出一个冷音，问道：“没什么事，昨晚我去你学校找你，你人去哪儿了不见影？”

“你去找我了？”倪香诧异了一下，又很快回答，“我已经回北城了。”

陆飞其实有些猜到她回北城了，但听到她这么说，他心里还是莫名有些不舒坦，不由质问道：“出了什么事就这么着急走？”还没来得及听他道歉。

“香香，过来签字。”一道男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也同时让电话对面的人消声。

那声很熟悉，化成灰陆飞都认得。

在倪香身边阴魂不散的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