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封斯年放下手机站起来给她拉开椅子,他低低咳嗽了声,“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可能!”倪香把包放下脱了外套放在一边,“三哥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听说你被爷爷逼的最近在疯狂相亲?”
她还听说见了十多个,居然一个都没看对眼,还挺惨的,哈哈。
不行,她不能笑。
虽然真的好惨。
封斯年似乎有些抵触她讲这些,叹了口气,“你就巴不得我立马结婚。”
“对啊是的!三哥你要结婚我绝对第一个高兴的飞起来!”倪香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被逗得咯咯笑,笑的眼泪都下来了。
她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对他滔滔不绝讲了最近几件有趣的事,“三哥,你不知道,我最近可爱睡觉了,一天有十多个小时都是瞌睡的,吃完就想睡,懒得跟猪崽子似得。”
“还有拍戏,我接了一个剧本,内容特别励志,就是没感情戏,可惜了。”
她还想说什么,结果被封斯年打断了。
“倪香,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说陆飞的事。”
倪香原本在笑,听到陆飞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在那一刹那僵住,她渐渐敛了笑,低下眼皮,小声:“你提他干嘛。”
封斯年看着她,“他的情况不太好,就算那道坎再过不去,你有空还是去看他一眼吧。”
倪香错愕地抬头,两眼迷茫,这话让她很纳闷,“我看他干什么,等等,你说他情况不太好?这是什么意思?”
封斯年愣了下,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深邃漆黑的眸子盯看了她好久才确认她似乎是真不知道这事。
“没有看新闻吗?”
他说,“陆飞病了,你去看看他吧,就在北城医院。”
“病了?”她愣怔着,“什么病?”
他说了两个字。
“撒谎!”
倪香倒吸了口气,冷静地看着封斯年,“他是不是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叫你来一起骗我?”
她眨了眨眼睫,两滴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掉在裤子上,她低下头,很轻的声音低喃着。
“三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能跟他一起同流合污呢。”
“怎么能?”
“怎么会?”
“你们两个撒谎精!”
“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半个,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病房门口,闫绍也在。
“他心情不好了就会喝酒,我每次也都会拦着,酒柜里的酒看到一次收一次,但他毕竟是成年人了,有时候会躲着人,在家里偷偷地喝,他本来胃就不太好,时间一久,就出了毛病。”
“也是在半年前你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有时候会吐血,我让他检查过,可他总说没事,有时候被问烦了就敷衍着说检查过了没大碍。”
“有没有觉得最近两个月他你见他的次数少了?就是因为一直在医院,胃癌,要做手术,还有风险,他这些天一直昏迷着,没完没了的化疗,掉头发,意识也不在线。
伯父早逝,阿姨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天天为他掉眼泪,他有好几次为了见你一面,都是偷偷跑出去的。”
“还有那孩子,你千万不要误会,孩子是我的,宁尔雅找他,纯粹是因为那些天联系不上我。”
“飞哥这些年也不好过,虽然追回来的那笔款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是终究是太年轻,在商场上又没有太多的经验,这些年也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昌茂,结果又摊上这么个病,真的,倪香姐,别折磨他了吧,他够可怜。”
“他这辈子除了他妈,你就是他的信仰。”
“谁也比不上。”
闫绍还说,“倪香姐,我知道你爱他。”
爱惨了他。
……
轻轻推开门,姚彦珺在里面。
看到倪香,对方立即站了起来,露出红红的眼眶,姚彦珺擦了下眼泪,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擦过肩悄悄走出病房,带上了门。
倪香穿过长廊,慢慢靠近病床。
当看到他的光头,倪香突然噗呲一声笑了,怪不得那天看到他在片场戴了一只黑色的毛线帽。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她笑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小手抓住他粗粝干燥的大拇指,他的体温真的好烫,是在发烧。
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陆飞的眼皮微颤,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
陆飞烧的神志不清了,脑子里昏昏沉沉,睡着就做梦,噩梦,很恐怖的梦,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梦。
他的双眼浑沌着,迷迷糊糊反握住她,苍白的薄唇向上扬起,勾出一个嘚瑟的坏笑。
“妞儿,你来了。”
一滴流水滚落在床单上,倪香把他的手按在脸颊,静静凝望着他,“对不起。”
“哭什么?我的女人不需要道歉。”
陆飞用指腹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嗓音是嘶哑的,“怎么办啊倪香,你除了长的好看,身材正,跳舞棒以外,你凶,脾气又大,又爱欺负我,不会做饭,浑身有这么多缺点。”他自顾自地,又像在低语:“即便这样,我就是很喜欢你,你说吧,我该拿你怎么办?”
亲吻了,他的嘴真的好苦。
倪香的脸枕在他的肩窝上,小小的声音,“你为什么没有放弃我啊,我在美国,差点谈了男朋友。”
陆飞却反问,“那你为什么没有谈?”
她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没有说话。
陆飞,你竟也会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