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彦带着他们一路出了桃源，换了衣服后找了家不起眼的酒肆，叫了些酒菜果品。等店小二一走，刘正彦便关紧了房门，对着张伯奋躬身下拜。

张伯奋大惊，急相扶道：“刘将军何以行此大礼？我等性命为你所救，原该拜谢大恩才是！”

刘正彦流下两行泪来，一时哽咽难言。小莲扶他在椅上坐下，道：“爹别急，慢慢说。这两位哥哥都是大好人，会帮你的。”

李恕与张伯奋连连点头，皆出言让他但说无妨。刘正彦这才悲叹道：“我真是个糊涂虫，被方腊诱骗，发动兵谏逼朝廷招安了明教，真是大逆不道，铸下大错！此举误国害民，助纣为虐，如今悔之何及！”

此言出口，令二人愕然相顾，皆感意料之外。张伯奋问道：“兵变确实对国家损害极大，但当时你与苗傅可是让明教死里逃生，立下不世大功，成了方腊口中的千古功臣。后来对你们加官晋爵，重赏有加，又有什么好悔的？”

刘正彦摇头叹息道：“如此说驸马爷真把人看小了。我虽为明教中人，但也想要驱除金寇，拯救黎民。而在靖康之难后，眼见大好河山沦为金贼肆虐之地，无数汉人更成为其刀下的亡魂。明教内部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联宋抗金，一派主张联金灭宋。我平时潜伏在官军中，亲身经历了对金人的浴血奋战，深为将士们的英勇抗金而感动，便成了坚定的联宋抗金派。当时听说方腊也一改与宋为敌势不两立的态度，表达了要接受招安，一同抗金，共赴国难的意思。包括我在内许多教众都打心眼里响应和拥护，想国难当头，我们汉人不能再自相残杀了，让金人坐收渔翁之利，一切要以抗金为重。如此我才会秘密接受方腊的指示，与苗傅发动兵谏，促成了朝廷对明教的招安。但之后万万没想到。。。”刘正彦讲到这里，已是黯然哽咽，不得不停顿了下来，神情痛心疾首。

李恕听到这里，已是心领神会，感喟道：“没想到刘将军也是个胸怀坦荡，心系天下苍生的好男儿。想必你后来发现铸成了大错，被方腊这奸人给利用了。”

刘正彦接过小莲捧上来的茶水一口喝完，又沮丧道：“说的没错，正是如此。那次兵谏非但没有形成合力共抗金敌的局面，反让官军节节败退，使更多大好河山和无辜百姓沦陷敌手。说起来我真是国家罪无可赦的大罪人。”

张伯奋与李恕再次相顾而惊，听他继续道：“本以为方教主是真心想与朝廷捐弃前嫌，一同救国救民。没想到他从没有过抗金的念头，只想借机保存实力，好在乱世中混水摸鱼，趁机壮大。如此坐山观虎斗已令人心寒，更可气的是他反而去助金来打宋，堪称当世最大的汉奸卖国贼。自从招安以后，方腊凭仗着合法身份的取得，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暗地里由原来声称的联宋抗金，偷偷转向了联金灭宋，为此不惜向金人出卖情报，让宋军在前线处处挨打，几无还手之力，从而于金人那里得到了大量的好处。这其中尤为可恨的，甚至想与金国以地换地。”

“以地换地？”张伯奋惊奇问道，“怎么个换法，是拿明教的地去换金国的地吗？”

小莲笑道：“当然不是了，那还不如不换。这以地换地是指拿宋地去换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