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我便无奈的训斥道：“癞子啊，春姨是个好人，你怎么能……”</P>
没等我把话说完，只见李癞子趴在门口，东张西望起来。</P>
确定没人之后，李癞子一头扎进屋内，从房间里拽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P>
“你快走，千万别回来！”</P>
“小春性子烈，要被她抓到，咱俩就完犊子了！”</P>
“你！”</P>
我瞪大眼睛，怒不可遏的看向李癞子。</P>
好家伙，藏人都藏到家里了是吧！</P>
这一刻，我愤怒无比，即便我知道，李癞子的所作所为和黄家的影响脱不了干系，可哪怕是这样，我也不能任由他伤害别人！</P>
就算，李癞子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也不行！</P>
“你，不能走！”</P>
我一把抓住女人，随之推开大门，大喊道：“春姨，快回来！”</P>
听到我的叫喊声，李癞子脸色惨白，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P>
“臭小子，你干什么，想害死我不成吗！”</P>
“你是我儿子，不和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不说，还出卖我，信不信我打死你！”</P>
我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沉声道：“你是我爸，但不论什么时候，咱不能对不起道义二字。”</P>
“春姨！”</P>
我再次提高嗓门，叫喊道：“这对奸夫淫妇，被我抓了个现行，你快过来！”</P>
“你，你！”</P>
李癞子试图掰开我的手掌，但我的双手，就如同钳子一样遏制住了女人的挣扎。</P>
看热闹的村民们纷纷靠拢，风风火火的春姨，也重新回到了我家门前。</P>
“李癞子，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P>
春姨抄起铁锹，就对着李癞子打砸起来。</P>
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这事儿我们做得不对，岂有不让人发泄的道理！</P>
李癞子被打的抱头鼠窜，看热闹的村民们则是乐乐呵呵，享受着八卦所带来的快感。</P>
片刻过后，李癞子的身上已经挂了彩，他虽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最基本的是非对错，他还是了然于心的。</P>
“小春，我错了，别打了，我真的错了。”</P>
春寡妇紧握着铁锹，就在那把铁锹即将砸在李癞子头上的瞬间，我用手臂挡了下来。</P>
我顾不上手肘处的疼痛，急忙开口道：“春姨，你真要打死他吗？”</P>
春寡妇愣了几秒钟，随之将铁锹扔到了一旁，瘫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P>
“我哪里对不起他，他凭什么做对不起我的事情！”</P>
噗通一声。</P>
我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P>
“春姨，我爸对不起你，我们爷俩都对不起你。”</P>
“您的好，我何苦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我就这么一个爹，我不可能看着他被你打死。”</P>
“我知道，打骂不能让你泄愤，我不管以后李癞子如何待你，但我何苦绝对会把您当做亲娘对待。”</P>
我这些话，可不是来安慰情绪激动的春姨。</P>
春寡妇是个好人，和李癞子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确是面面俱到，而我疯疯傻傻的时候，春姨也没有嫌弃丝毫，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改善和村民们的关系，就凭这一点，我都不能丧良心的对待人家。</P>
这也是我果断出卖李癞子的原因，正如我所说，人要是为了私利，丢了道义，那和猪狗还有什么区别，甚至是猪狗不如！</P>
春寡妇想要将我搀扶起来，但我则是执意的跪在地上，继续开口道：“癞子，有些事情我知道不怪你，你也没办法抵抗得了黄皮子对你的影响。”</P>
“可不管什么时候，错了就是错了，掩盖无用，狡辩也无用。”</P>
“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不起人家就想办法弥补，逃避一点用都没有。”</P>
李癞子脸色通红，一言不发。</P>
我很清楚，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颇为煎熬，可这道伤疤必须要揭，绝对不能敷衍了事！</P>
“孩子，你起来，姨这辈子啥都经历过，有你这话，也就够了。”</P>
春寡妇将我搀扶起来，眼眶湿润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李癞子不是那样的，我也没必要一心放在他身上。”</P>
“谁离了谁还能活不成似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汉子不满地都是！”</P>
说着，春寡妇指着李癞子怒声道：“咱俩以后形同陌路，你要是有良心，就好好照顾何苦，这孩子往后错不了！”</P>
李癞子低着脑袋，微微点头，诚心诚意道：“小春，我对不起你。”</P>
春寡妇长叹一声，转身离开。</P>
周围的村民们指指点点，但也只是小声嘀咕，并没有太过于张扬。</P>
众人散去之后，跟着李癞子的中年女人也灰溜溜的离开了望山村。</P>
她并非望山村之人，至于李癞子是怎么搭个上她的，那就不得而知了。</P>
“癞子，进屋吧。”</P>
李癞子拘谨的跟在我的身后，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就好像被叫家长的小孩子似的。</P>
进屋之后，我将包裹递给了癞子，说道：“给你买了几件衣服，马上入秋了，注意保暖。”</P>
“你仔细算算，欠春姨多少钱，咱们凑一凑还给人家，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好过，钱是好东西，但不属于咱们的，花着心里也不踏实是吧。”</P>
李癞子点了点头，许久之后，他猛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P>
“大儿子，我不是人，我让你失望了！”</P>
“你这是干啥？”</P>
我气嚷嚷道：“究竟是咋回事儿，你我心知肚明，黄家的手段不是你能抗衡的，我知道你一直在反抗，在挣扎，可无论时候，咱们都不能用黄家的歪门邪道当做借口。”</P>
“癞子，我从没怪过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P>
“你叫我一声儿子，你李癞子这辈子都是我爹，父子之间，没必要拎的这么清，我何苦也没啥本事，我能做到的只是给你养老送终，即便你看不到往后，我也保证，每一笔债，每一份仇恨，我都会加倍的偿还回去！”</P>
李癞子瘦了，整个人显得更为苍老了不少。</P>
他的头上，已经没了黑发，脸上的褶皱，如同一条条干涸的水沟。</P>
相比于几个月前，他的整体精神状态又萎靡了不少，而他身上的烟酒味儿，也如同陈年泥垢一般。</P>
“癞子。”</P>
我看向窗外，提议道：“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世界这么大，多看看也好。”</P>
李癞子摆了摆手，佝偻着腰走向了厨房。</P>
“上车饺子下车面，爸给你煮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