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抓紧时间了。</P>
她们距离大部队并不远，不多时，三三两两结成队的姑娘们便映入眼帘。</P>
这些人的表情同样丰富，有忧愁的，有焦虑的，有害怕的，有漠不关心的，也有麻木绝望的……还有试图活跃气氛的，可惜收效甚微，其他人也不怎么领情。</P>
几人里，最年长的、样貌清秀的、名叫小竹的姑娘见她们从远处过来，眉头拧起，拿出长者的架势，状似训责地问道：“你们俩去哪了？”</P>
小梅有些畏惧，不由得缩到莫千娇后边怯怯答道：“这边没发现，我们……就去另一边看了看。”</P>
“那有什么发现？”小竹冷哼一声，嘲讽问，显然对两人擅自离队，还不和她商量感到不爽。</P>
莫千娇自然不可能怕她，只淡淡回道：“没有。”</P>
这个小竹，和青衣女子，也就是管事有些交情，加上待在陈府的时间较长，就总想当她们老大，常常自诩领头。</P>
可惜，除了像小梅这样性子较软，来的时间也不长的会怵她外，其他人倒不怎么把她当回事——毕竟主管至今也没提拔她的意思，想来以后也没希望了。</P>
被个新人怼了，小竹登时火起，恶狠狠道：“别以为有点修为就了不起，还不是个下人！”</P>
莫千娇翻个白眼：“说得好像你不是下人似的。”</P>
“呲。”</P>
一片寂静中，不知是谁先笑出了第一声，看着脸色憋得青紫的小竹，其余人也纷纷笑出声，不过么，同样的，都是小小声的捂嘴笑。</P>
一时间，氛围倒是缓和了不少，只除了吃瘪的小竹，其他人心情都好了些。</P>
有几人甚至明目张胆地给莫千娇投去了赞许的眼神，并比了个大拇指，气得前者鼓着嘴，甩着灯笼走到路边生闷气去了。</P>
如此鲜活……莫千娇忍不住在心里低喃一句。</P>
是只有西院如此，还是其他地方也是？</P>
想到这，她回忆了遍查找隐藏点时遇到的仆从们。</P>
因着她要避开护卫的搜查，即便遇到人也会尽量躲藏。</P>
而路过的那些人，也只是沉默地干着各自的活，基本上除了公事，旁的他们什么都不会谈。</P>
那时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陈府特色。</P>
如今想来，他们难道真的只是单纯按着陈府的规矩办事，惧怕惩罚到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情绪吗？</P>
emmm，就，有没有一种可能，她高估心魔了……</P>
维持陈府这样的大型幻境并非易事，哪怕心魔是天生的幻术天才，修为撑死也不过是元婴后期，应该很难处处都弄得这么完整、逼真才对。</P>
就跟沉浸式的3d游戏一样，关键Npc需要精心设计，但普通Npc就只需让其执行固定事件即可，毕竟设计得越多，所需配置越高，性能浪费也越多。</P>
而这也解释那些诡异的护卫、仆从为何如此了——他们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急急忙忙“刷新”出来的。</P>
理由就是，陈府本来没有这么多人的，可追她的那些人里少说都有上百人了，超出了原先的人口总数。</P>
此外，还有一点很关键，它构建幻境的目的是困住本体，但本体不是傻子，她可能会被迷惑一时，若是反常得过于明显，她同样会察觉异样并清醒过来。</P>
也就是说，西院的这些Npc的特殊不是因为心魔，恰恰相反，是为了让本体相信自己所处的环境是真实的。</P>
再进一步推论，本体就在西院，准确说是西院的某个人！</P>
陈府只有三类人：她自己，陈家人，下人。</P>
什么人最不起眼、最容易被忽略？答案不言而喻！</P>
靠，什么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P>
思路瞬间跟涂了开塞露似的，顺畅得不行，激动得莫千娇呼吸都重了几分。</P>
可一想到自个可能和本体擦肩了不知多少次，她就又蛋疼得很……</P>
算了，没时间懊恼了，还是找找可能的人选吧。</P>
那些管事基本能排除，她们太高傲了，实在不像陈惜玥的作风，那便只有……</P>
莫千娇平复下心跳，再次认真、细致地观察起这些女孩。</P>
辛劳了一整个白天，又经过大半晚的奔波，这些本就没怎么睡好、仅有炼气修为的女孩们早便累了，只是碍于陈家的淫威不敢歇息。</P>
一轮看过，大同小异，没发现有谁不一样，一个个的，都跟给掏空了似的，只凭着惯性挪动身子，整个人虚得仿佛要飘起来，好似下一秒就会厥过去。</P>
不，不对！有一个人，她很不同！</P>
这种不同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眼神，其他人或麻木，或绝望，或颓丧，再不济也略有怨念。</P>
唯有她……是怔愣，无神。</P>
莫千娇迈开步子，似不经意般挪到那人附近，碰了碰她的手肘，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唤道：“小莲姐。”</P>
没反应，小莲还是盯着某处发呆。</P>
“小莲姐。”莫千娇稍稍加大了些音量，见她还是不理人，便伸手搭上她的肩，一字一顿，清晰至极地念道，“单凝菱。”</P>
这次，小莲动了，这三个字仿若化为了实线，勾上了她的关节，带动了她的身体，僵硬而缓慢的回过头来，那双死水般的眼眸却仿佛注入了活力般，灵动起来。</P>
而那种原先平平无奇的脸，也在此刻肉眼可见的蠕动、变化，眨眼间，一张倾城秀颜便露出了大致轮廓，身形也在渐渐拔高。</P>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齐朝二人看过来，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肌肤也呈现与死尸一般的青白，乍一看就像一群来自阴曹地府的食人恶鬼。</P>
此消彼长，随着本体的复苏，幻象本质也会慢慢显露出来。</P>
她又赌对了！喜悦的同时，警铃也达到了顶峰，但莫千娇怎会放弃，只差最后一步了！</P>
抓起陈惜玥的手，让系统计算逃跑路线，拉着人就往外飞奔。</P>
边跑，她也不忘输出：“陈师姐，我虽不知你与单宗主究竟有何不得了的秘密，但请听我说，单宗主，她需要你！</P>
如今外界情况危机。因着你的昏迷，上清宗遭到了卑鄙小人的暗算，他们将脏水泼给了书院，又联合向单宗主施压，要求其与书院割席！</P>
单宗主处境非常不好，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再不醒来，她就只能独个抗下这一切了！”</P>
莫千娇没这个时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只能把当下最要紧的事说出来，交给陈惜玥自己决断。</P>
至于能不能压制心魔？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了。</P>
而单凝菱这个么，好吧，其实是她猜的，她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P>
依据嘛，就是排除了亲情，以及压根没任何表现的友情后，即便离谱，那剩下的爱情就是唯一的答案了。</P>
再结合陈惜玥关系网，以及两人的身份，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师徒恋”。（但凡她喜欢个小师妹什么的，问题都不大）</P>
甚至可能就是陈惜玥单方面暗恋她师傅（毕竟单凝菱都800多岁了）……</P>
就，这种事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放在徒弟拥有顺位继承权的乾元位面，其炸裂程度不亚于“儿媳爱上婆婆”。</P>
而且，她们，一个是上清宗宗主，一个是第一位顺位继承人……一想到这种可能，莫千娇一个外人都感觉窒息，更何况陈惜玥本人。</P>
因此产生心魔什么的，完全不奇怪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