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打量着陆芷沅,笑问道:“娘子是延陵人。”
陆芷沅含笑答道:“是,去岁嫁到东秦。”
“我女儿十年前从延陵嫁到此处,只回去看了我们老两口一次,后来我家婆娘想女儿想得紧,就跟到此处,虽是离了故园,但能陪在女儿身边,也满足了。”老板道。
陆芷沅羡慕道:“有父母陪在身边,是人生幸事,你女儿真是好命。”
老板看了一眼一直望着她的祁渊,笑道:“瞧着官人也是很疼惜娘子的,嫁得良人,也是女子的好命。”
老板说完,下去准备菜肴,陆芷沅端起茶盏,假意观望景致,目光转向外边的河道,不让祁渊发现她眸底泛起的水汽。
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阿娘了,不知她现在如何了,还有阿兄,以前在长公主府,他老是说她聒噪,同她吵架,如今她出嫁了,没有同他吵架了,不知他开不开心,还有陆先生,不知他有没有再收女弟子,还有徐楚师兄,他有没有欺负小师弟。
她有些惘然,这些人,他们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在她脑中烙印至深,她未曾忘却半分,然而,他们也只能在她回忆中浮现,这
辈子想要再见到他们,怕是不能了。
她想起楚珮容说的话:“唯愿来生不再生于高门王侯之家。”
愿来生,她和楚珮容都能如愿,生于平民百姓家中,不再成为权势和阴谋诡计的棋子,能陪在父母身边,能与相爱之人厮守,不在被迫分开。
她仰起头,将盏中的茶汤饮尽,也压下眸底的水汽。
祁渊听懂她和食肆老板的话,默默地望着她,他知道她想念家人了。
他已让人查清她的身份,她是南越长公主之女,是将门陆氏之后,其父在十多年前同西夏打仗时不幸战死,其叔父正是碧桐书院的陆清风,她还有个兄长,在南越礼部供职。
将门陆氏,他突然想到南越守着西北边境的正是陆家军。
“过些时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祁渊笑着拿起茶壶给她添茶。
陆芷沅转回目光,“什么人?”
祁渊故意吊她胃口:“到时你就知道了。”
老板和店小二送来陆芷沅点的菜,他把一碟腌制酱刀豆放在陆芷沅面前,“娘子,这是用延陵古法腌制的刀豆,店里不卖,送一碟给您尝尝。”
“多谢多谢。”陆芷沅忙道,她拿起木箸夹了一点,连连点头,“就是这个味道,以前我生病,嘴巴淡,我阿娘就是让我吃点这个。”
“那娘子多吃点。”老板乐呵呵地笑道。
“好吃吗?”祁渊好奇地看着碟子中黄不黄,绿不绿的东西。
陆芷沅夹了一点放进他碗中
,笑眯眯地道:“很开胃的,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