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珮容虽对他没什么感情,但到底相处多年,他的心思她还是能看出来的,他越是沉默,就说明他的怒气越大。
他啪的盖上盖子,抬起耷拉的眼帘。
楚珮容抢在他说话前开口了:“昨日华侧妃同妾身说过,眼下的局势对我们不利,最好不要硬碰硬,倘若能做到隔岸观火,是最好不过。”
她说得很含蓄,没有明说让楚后他们和魏氏斗,还借着陆芷沅的话说出来,她知道祁渊会明白的。
果然,祁渊望着院中墙角瘦竹上的积雪,半晌缓缓放下手中的盖碗,向楚珮容颔首:“王妃和侧妃说的是,本王好好思量再做打算。”
楚珮容暗自松了口气,“那妾身先回去了,殿下好好陪着华侧妃。”
祁渊起身,送楚珮容至廊下,楚珮容让他留步,扶着轻雪的手走出倚翠居。
轻雪撑着油纸伞挡着飘洒下来的雪,前面有个小丫鬟提着灯笼,主仆三人慢慢走回清辉院。
身后的倚翠居越走越远,轻雪回头看到祁渊已走进屋子,她低身叹道:“王妃,您与殿下,客气得不像夫妻了。”
楚珮容毫不在意:“如此甚好。”
楚氏要她做的事,她已经做完,余下的岁月,她想守着心底的那个人。
路上遇到要上夜的婆子丫鬟,纷纷向她恭敬行礼:“王妃。”
楚珮容觉得有些可笑,晋王妃这个位置,不知被多少人觊觎,却偏偏落到她头上,她躲都躲不开。
她望着
面前纷纷扬扬的雪,那轻飘飘的雪花落在她的心上,冻得她的心也冰凉起来。
她为了楚氏含泪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如今楚氏为了利益,把她推入生死难测的险境,她于他们而言,不是女儿,不是家人,只是利益的棋子。
倘若当年自己不被亲情牵绊,与那个人浪迹天涯,便是死,只怕也是欢喜的。
可如今,那个人在边塞孤守着残阳,自己在上阳也倍尝孤独滋味,当年的牺牲,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颗眼泪静静地滑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她锦缎衣袖金线牡丹纹绣上。
“芳侧妃。”前面的丫鬟突然叫道。
楚珮芳正从清辉院的方向走来,想来是去找她,她不在就出来了。
趁她低头行礼,楚珮容用锦帕摁了摁鼻翼,顺势把泪痕拭去。
“长姐,你今日没进宫可惜了,没能看到华侧妃被娘娘惩罚的狼狈模样。”楚珮芳迫不及待地告诉她,丫鬟手中的灯笼照着她得意的笑容。
楚珮容静静看着她的笑脸,“你似乎很高兴。”
“那是自然,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我当然高兴。”楚珮芳笑得合不拢嘴。
“希望将来你也能这般高兴。”楚珮容转过目光,不想再看她的脸,向清辉院走回去。
楚珮芳跟了过来,“长姐,我告诉你,今日华侧妃还被娘娘赏赐了我们吃过的残羹剩饭,这番羞辱,可真是大快人心。”
楚珮容呼吸一窒,脚步微顿,轻雪也
侧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担忧。
她们只听说陆芷沅被皇后娘娘罚在茶房抄写经文,却还不知道还有残羹剩饭这桩事。
楚后这是把她和祁渊之间的母子之情,断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