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起身把陆芷沅带出偏厅。
祁渊坐在陆清风旁边,看着他们的离开的身影,目光沉了下来。
陆少潼带着陆芷沅沿着偏厅前的回廊向前走,先问她在晋王府过得如何,然后道:“你房间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动过,日日都有人去打扫。每到季节更替时,阿娘会更换你的纱帐被子,就好像你还在一般,阿娘想你想得厉害时,会在里面坐上大半日,出来眼睛都是肿的。”
他刚提起柔嘉的时候,陆芷沅就开始落泪,听到后面,她已经走不动了,扶着回廊的廊柱,哭得不能自已。
兰氏正端茶从回廊那头的月洞门走过来,远远看到他们忙停下脚步,转身走回月洞门,不打扰他们。
陆少潼又道:“阿沅,晋王对你好,阿兄也瞧得出来,但他身为储君,却让你连番受苦,东秦的皇室如此复杂,阿兄实在不放心你再待在东秦,你还是同阿兄回去吧。回到延陵,我和三叔会照顾好你,阿娘也放心了。你不知道,这一年多,阿娘的头发白了许多,她实在是担心你啊。”
“阿娘,是女儿不孝。”陆芷沅用锦帕捂着脸,哭得五脏六腑都绞做一团,一声声地抽泣从肺腑中发出来,她整个人都跟着抽搐。
兰氏站在月洞门后,默默听着,神情复杂。
一个婆子从偏厅另一头过来,走到偏厅找兰氏,找不到又沿着回廊往月洞门走去,陆芷沅掩了哭声,扭头
到另一侧,不让那婆子看到她在哭。
兰氏听到脚步声,从月洞门出来,婆子看见,忙道:“夫人,晋王妃听闻陆太师他们在府中用晚膳,特意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王妃有心了。”兰氏应道,路过陆少潼身边时,又笑道:“陆大人,外头冷,还是到厅里坐着聊吧。”
陆少潼应道:“家母有几句话要嘱咐,说完我们就进去了。”
兰氏笑了笑,把茶送到偏厅,同那个婆子出去了。
陆少潼待兰氏走远,叹了口气,“晋王的正妃是楚氏,晋王对你再好,他终究得顾及晋王妃,今日在朝堂上,楚相那般盛气凌人,他日你妨碍了楚氏,宫里的,王府中的,你如何对付得过来?”
陆芷沅低着头,“王妃和楚相是不一样的,她很照顾我。”
“她再照顾你,她也是楚氏的人,她嫁给晋王,亦如你嫁给晋王,都是为了母族的利益,若你和她的母族有冲突,她会站在你这边吗?”
陆少潼拔高了音量,他看到陆芷沅哭得鼻子眼睛都泛红,又放软了声音:“阿沅,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次为了让你能回到南越,筹谋了多久吗?三叔想出让举兵对东秦施压,但陛下不同意,是太子,阿娘,三叔三人又是劝说又是恳求,三叔还联络百官上书,百姓陈情,陛下才同意聚集兵马对东秦施压。除了大伯父他们一直在西北边境,援助的一万兵马是从东南各处
抽调过去的,他们连元正都没过,一直西北边境严阵以待,就为了能让你平安回到南越。”
陆芷沅方才哭得太狠,只觉得疲惫不堪,她靠着廊柱,耳中听着陆少潼的话,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跌坐在美人靠上,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
“阿沅。”偏厅那边传来了祁渊着急的声音。
陆芷沅胡乱擦了眼泪,扶着廊柱想要起身,祁渊早已冲到她跟前,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再摸到她冰凉的手,又是心痛又是生气,转头目光凌厉地盯着陆少潼:“你同她说了什么,惹她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