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路过的丸山正没有否认，“你的祖父年纪大了，不用去打扰他，有什么事，可以先找叔叔聊。”</P>
渡哲也抿紧嘴。</P>
“你小的时候，和叔叔还是很亲近的。”</P>
丸山正轻轻叹息。</P>
“叔叔，哲也并不想打扰祖父，只是福岛核泄漏影响太过严重，关系到我们国家的未来，哲也别无他法，只能请祖父做主。”</P>
渡哲也主动开门见山。</P>
丸山正表情不变，“孩子，我们皇室的处境你应该清楚。国家的事，有政府部门去处理。你这么做，只是在给你祖父找难题。”</P>
“可是政府部门的处理方式叔叔也看到了。”</P>
“很多事情，你还不懂。”</P>
丸山正以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你父亲离开的早，对于你，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和芽衣一样。所以，国家的事，就不要多操心了，那么多政府官员，难道不知道怎么样才有益于我们的国家？”</P>
看似和善，实则锋锐至极。</P>
尤其最后一句话。</P>
等于将渡哲也推到了整个政府的对立面。</P>
无异在说：政府那么多官员，难道还没你一个毛头小子有头脑？</P>
渡哲也当然没办法再进行争辩。</P>
他的父亲在他十多岁的时候里患病去世，要不然也不至于由这位叔叔出面来“提点”他。</P>
“哲也，你今年多大了？”</P>
丸山正忽然话锋一转。</P>
“二十五。”</P>
“这么大了。”</P>
丸山正惊讶，继而感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结婚了。”</P>
继而，他目露缅怀，像是自言自语，自顾自的点头道：“你也是该成家了，成了家，就知道应该把心思用在哪里。”</P>
“芽衣那个老师怎么样？我听说，长得很漂亮。”</P>
丸山正问询。</P>
要是放在普通家庭，没有关心，出于长辈对后辈的关心，可他们是皇室。</P>
作为叔叔，竟然给介绍一个平民女子？</P>
“你应该见过人家吧？感觉怎么样？”</P>
“香田老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P>
渡哲也平静回复。</P>
丸山正笑着点头，“看来传闻不假了，叔叔虽然没有你们学的多，但知道神州有句话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喜欢，就勇敢的去追求，需要，的话，叔叔可以帮忙。”</P>
真是热心啊。</P>
只不过既然这么关切，怎么居然连自己的侄子具体多少岁都不清楚。</P>
“多谢叔叔，这种事情，得看缘分。”</P>
“说的也是，不过男大当婚，你自己好好想想。”</P>
丸山正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往门口走。</P>
“吱呀。”</P>
推开书斋门的时候，他停了下，没回头。</P>
“不要再去打扰你祖父了。”</P>
留下一句，他走出书斋。</P>
看着没有关上的门，渡哲也慢慢攥紧了双手。</P>
距离东京市区半个小时车程。</P>
崇田县。</P>
一套古朴的宅院坐落在山脚下，占地面积不知其数，不亚于东瀛皇居。</P>
有瀑布飞流直下，源源不息。</P>
瀑布存在了多少年，这套宅院好像就存在了多少年。</P>
“小姐。”</P>
“小姐。”</P>
“小姐。”</P>
谈不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过宅院内守卫力量格外强大，即使肉眼可见的人数并不夸张，可是衔接紧密，不留任何死角，而且不是惯见的西装猛男，而是穿着充满民族色彩的武士服。</P>
绝世妖娆的女人古井不波的穿过一座座庭院，走向自己的卧室，拉开门，微微一顿。</P>
“母亲。”</P>
室内。</P>
一个雍容妇女跪坐在茶具前，即使穿着极素的黑纱长裙，也不能掩盖她的风韵犹存。</P>
“坐。”</P>
藤原丽姬走进来，把门拉上。</P>
妇人给她倒了杯茶。</P>
“母亲，您有什么事吗？”</P>
年轻时绝对也是个顶级美女的妇人没有回答，“回来了，也难得见你一次，在家里待着就这么困难吗。”</P>
“丽姬有工作。”</P>
“丸山正查过你，你觉得你的工作还保得住吗。”</P>
藤原丽姬面不改色，端起茶杯。</P>
“虽然内务省不会给他答案，可是也不要把皇室当傻子。”妇人平静道，</P>
“丽姬没有把他们当傻子，他们只是瞎子和聋子而已。”</P>
堂堂皇室，无论在藤原丽姬，亦或者妇人眼中，好像一文不值。</P>
“告诉母亲，你怎么想的。”</P>
妇人看向她的眼睛。</P>
“丽姬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P>
“没有人让你进入皇居。”</P>
“可是渗透神州的事，是父亲大人答应的。”</P>
“那也是你向你父亲请求，你父亲才答应。而且，你父亲没有让你回国后，还继续保持那个假身份。”</P>
年轻时，她已经是东瀛出名的美人，否则也不会嫁入不可一世的藤原氏，可是这个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P>
“母亲今天是来训斥丽姬的吗。”</P>
藤原丽姬低头喝水。</P>
妇人抿起丰润的红唇，沉默了会，缓声道：“瀛东电力的事情，你不要参合了。”</P>
“丽姬哪有那个能力参合。”</P>
妇人凝眸，“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觉得凭一个无根无基的渡哲也，能够影响这么大的决策？别说他了，就算是天皇，也没有这个能力。”</P>
“这是母亲的想法，在父亲大人眼里，这位渡哲也亲王没那么无能。”</P>
“丽姬，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P>
藤原丽姬抬头，“母亲，我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吗。”</P>
妇人瞬间安静，过了半晌，回了一句。</P>
“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P>
“不一样。”</P>
藤原丽姬斩钉截铁，“在神州，就不一样。”</P>
妇人同样干脆，“可是你不是神州人。”</P>
藤原丽姬呼吸急促了下。</P>
“你的想法，母亲能够理解，母亲当年也这么想过，可是现在不也挺好的吗。”</P>
“好吗？”</P>
藤原丽姬反问，言简意赅。</P>
刚刚缓和下来的妇人语气凝滞，那张韵味犹存的脸瞬间没了表情。</P>
“亘古而来的法则，不是个人的力量可以反抗的。”</P>
藤原丽姬没有继续争辩，将话题又绕了回来，“核废水排海，弊大于利，母亲，我没有做错。”</P>
“利与弊，在于站在哪个角度。”</P>
妇人道：“不管对与错，利还是弊，这件事，你不要再参合。”</P>
“是父亲的意思吗？”</P>
“母亲不会害你。”</P>
母女对视。</P>
藤原丽姬平静道了一句：“母亲，你有反抗过吗？”</P>
妇人沉默，旋即起身，蜷缩的腿直了起来，包裹着黑色的丝袜。</P>
她居高临下，站在那里，俯视坐着的藤原丽姬。</P>
“特权与代价是共生的，谁也不能只享受，不牺牲。这段时间，不要再出去了。”</P>
说完，妇人离开。</P>
被禁足的藤原丽姬不喜不怒，漠然端杯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