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守业骂一声,“算了!你揭开鼎盖,看我昨天丢进去的黄金融了没。”</P>
刍狗沉默,守业怒道:“不会看就滚出道门!回你自己的地方去!”</P>
她把储物戒放到远处,爬上丹炉,头上插着寇荡送的可御水火的金枝柿玉簪,抬起烧烫的鼎盖,虽然不会被火所伤,但灵藕做的手还是干瘪蒸发了水分,像年纪很大的老太太缩小成干,她现在肯定像妖怪似的,刍狗翻起鼎盖,忽然被守业从背后一掌推进去!</P>
守业恶狠狠的说:“上官刍狗,我姓郑!我爹是郑南洲,我娘是王舒幽!”</P>
他竟然是几十年前陷害夺走她养的金参灵宝树、把她赶出京都的人的孩子!</P>
刍狗顷刻落入四面火海的丹炉内,眼前全是滚滚浓烟!</P>
她震惊恐惧,大哭的拍打红热的丹炉内壁,“放我出去!几十年前的事了,我对你们没有想法,放我出去啊!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P>
外面传来郑守业的冷笑声。</P>
“我炉下阳炎真火,专破阴物!”</P>
接着两声陶瓷的碎响,刍狗的心猛然一停,接着发出崩溃的惨叫。</P>
“不要摔丫头和山林!他们好不容易回来找我,求求你放了他们.....他们的命好苦啊!我这就走!把丫头和长林还给我!求求你!”</P>
两个徒儿的声音消失,只听到底下炉柴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好像在拿刀一下一下切她的皮肉。</P>
刍狗两只藕做的手烤成粉灰,从她臂端剥落,她瘫倒在炉壁,水火不侵的发簪,只让她在出不去的火炉中,陷进可怕而漫长的无间地狱。</P>
而湮灭的两个徒儿,就在她身的烈焰中消散。</P>
烟火蒸干她的眼泪,连掉出来都来不及。</P>
外面忽然出现响亮的怒鸣,接着是一阵踢打的声音,守业吃痛惨叫,“啊!啊!仙鹤师叔饶命!我不敢了!别打我!我不敢了!”</P>
铜炉翻倒,焦头烂额的刍狗滚出来,脖子挂着葫芦的大白鹤低头看她,长嘴夹住她的衣服,把她揪出来,炼丹房门大敞,郑守业跑了。</P>
大白鹤挥翅膀扇熄炉火,用爪子扒了扒炉下的灰,骨灰和柴木混到一起,分不清哪些是哪些,大白鹤摇摇头,振翅飞出去。</P>
刍狗闭眼睛躺在炉灰下,眼睛熏得睁不开,哀莫大于心死,眼泪流在不知是骨灰还是灵木灰中。</P>
寇荡把丫头和长林的魂魄找回来给她,也没用。</P>
他们可怜她,舍不得她回来,可是现在投胎也不成,灰飞烟灭了。</P>
大白鹤带多宝道人和郑守业师兄师姐回来,长大的翅膀在炼丹房内比划来比划去,不时大力扫飞道修弟子,用一边翅膀指住地上的刍狗,张嘴对多宝道人一通愤怒的告状暴鸣。</P>
多宝道人很生气。</P>
“岂有此理!叫郑守业来!”</P>
一个道修弟子来扶满身灰的她,刍狗面露恐惧,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是要害她,他们的脸后藏着什么样冷酷而凶恶的心。</P>
她剧烈的抖动,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怎么样?你们放过我!”</P>
她接着说:“你们杀了我吧!都杀了我吧!我还活着干什么?我不要了!活下去什么意思?老天生了我,为何这样厌恨我?我死了干净!再也不用受苦了!”</P>
大白鹤清澄不染尘的眼睛注视她,掉下一颗颗眼泪。</P>
她反应得剧烈失常,满身尘埃。</P>
道士们不好碰她,最后是多宝道人抱起她,给她接上新的莲藕手。</P>
刍狗爬到翻倒的炉下,把木灰和骨灰往怀里拨,像揽垃圾和灰尘一样收起她的人生。</P>
道修弟子回来报,“师父,守业害怕,跑回家了!”</P>
多宝道人怒道:“给我传信去京都郑家!郑守业不回来认罪领罚,就不用再进道门,对外别说是老夫弟子!”</P>
刍狗兜起衣服里的杂灰,泼漏出去一半,她呜咽失声,躲到角落里脏兮兮的捂住脸。</P>
多宝道人难过歉意道:“姑娘,老夫尽力还原骨灰、招你弟子剩下的魂魄,此事是我教徒无方........”</P>
她不要听任何人说话。</P>
一直一直在伤害她。</P>
........</P>
寇荡呢?</P>
丫头和长林要是舍得她,现在同寇荡修魔,不就不会死得这么快?</P>
他又凶又有力量,更能让他们生存。</P>
寇荡在哪里?</P>
........</P>
她不知道去那里找当魔王的寇荡。</P>
她不听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了。</P>
多宝道人皱眉,“守业作孽!这姑娘打击太大,恐怕要失心疯了。”</P>
道修弟子慌忙奔出去找医修。</P>
大白鹤变成一个白衣黑袖的童子,张臂抱住她,红唇轻轻的亲一下她的脸。</P>
童子清亮的说:“你很好,非常好。他们会等你,不能死。”</P>
刍狗抱紧这个孩子,好像抱住小时候脏兮兮的丫头,小时候支离破碎的自己。</P>
她心力不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