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王家有回头看向二秃子。</P>
二秃子笑了笑,用下巴往院里指了指。</P>
王家有顺着方向看去,这拱地雷家的院墙并不太高,从大杏树上完全能看到院里的一切。</P>
院子里除了有几只芦花鸡在鸡窝里趴着,准备下蛋,还有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窝小鸡崽儿满院里溜达着找食吃。并没有什么好看的。</P>
“几只鸡有什么看的,我家也有好几个呢。”王家有说。</P>
“你往屋里看。”二秃子神秘的笑着说。</P>
王家有就拿眼使劲儿往屋里看,只见那北房的西屋,窗户半开着,他们从树上,正好能看到里面,一个细小的身影晃动,他仔细瞅了瞅,却是拱地雷家的闺女王秀娟,他们一直叫她小手绢,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大的。</P>
拱地雷的老婆,在生这个小手绢的时候,因为大出血,孩子生下来,她就死了,这拱地雷据说原来也是大高个,细拉条,妥妥的一枚帅小伙,可他也是命苦,早早的爹娘就死了,这回老婆也没了,他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真不容易,把这个小手绢养大了,这拱地雷也累的,年纪轻轻的,就驼了背。</P>
那个时候,大多数人家,对闺女并不怎么太看重,只当小狗小猫似的养着,并不注重女孩子的教育,甚至有人,一看生的是丫头片子,转手就送给别人了。</P>
唯独这拱地雷,对这个小手绢是拿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几乎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这个闺女身上。从小就把个小丫头打扮的像个小公主,虽然,那时候的农村,也没有什么好衣服,但这小手绢,却穿着很多别的女孩子穿不起的花衣裳,就跟个花蝴蝶一样。</P>
说来也怪,王家有他们这些小孩,不管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每到冬天,都拖着长长的鼻涕,不时的用鼻子吸溜一下,实在吸溜不进去了,就用袄袖子擦一下。直擦的那袖子钲明瓦亮,就像在袖子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盖。</P>
可人家这个小手绢,干干净净的,从来没见拖过鼻涕。只是偶尔的拿一方轻薄的花布小手绢擦一下鼻子,然后又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好。</P>
小孩子们也淘气,越看她和别人不一样,就越想办法耍她玩。</P>
有一次,趁着小手绢不注意,二楞子从她身后,一把就把她的小手绢抢了过来,他也要学小手绢用手绢擦鼻子,可放到鼻子底下,竟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哎~竟然是香的哎!”</P>
二楞子不禁惊奇的说。</P>
“真的吗?我闻闻。”二秃子抢过来,陶醉的闻着说:“真香!”</P>
“什么香味儿,是香油味儿吗?”王家有也抢过来闻,却是一种淡淡的花香,王家有也说不上来,是什么花香?</P>
这小手绢从二楞子手里往回抢,没抢到,又去二秃子手里抢,见又到了二驴子手里,就又来他这里抢。</P>
“三傻子,接着。”王家有喊了一声,高高的跳起来,从小手绢头上,把小手绢扔给了三傻子。</P>
三傻子一把接了过来,放到鼻子底下,“腾楞”一下,就给擤了一团粘稠的鼻涕,甩手把手绢扔给她,“给你,有什么好抢的,不就是一个破手绢吗?”</P>
小手绢看着那个令人恶心的手绢,当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也不拿那个小手绢了,哭着回家,去找她爸去了。</P>
拱地雷当时气的脸色铁青,领着小手绢就去三傻子家,找他爸他娘告状。让三傻子晚上回家的时候,屁股上挨了好几下。</P>
这让三傻子怀恨在心,心说:我打不了你拱地雷,还打不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吗?</P>
逮住机会,他们四个人,把小手娟截住,三傻子上去,就把小手绢按在地上,扒下裤子,就扇了几巴掌,嘴里还骂着,“你让我爸打我几下,我就原样给你送回去,看你小丫头片子,还敢找我爸不?”</P>
这次,他们四个晚上回家,都挨了一顿胖揍,三傻子挨的最狠,被他爸吊在树上,扒了裤子,拿皮带抽,直抽得三傻子鬼哭狼嚎,还是他娘看着心疼,求情才把他放下来的,临放下来,还警告他说:“你以后要是再敢招惹人家闺女,看我不打死你!”</P>
那次,三傻子在炕上躺了半月,才敢下炕。</P>
王家有受的教育却最深,那时候,他爹早死了好几年了,他娘把王家有按在炕上,他想挣扎,却挣扎不动。</P>
他娘眼里含着泪水,巴掌落在王家有的屁股上,打一下,他娘就说一声:“看你还敢扒人家女孩子裤子不?”</P>
再打一下,他娘就又问一声:“看你还敢扒人家女孩子裤子不?”</P>
王家有开始,还想做一个英雄好汉:我只是负责截住,不让她跑,我又没有扒她裤子,凭什么?让我承认错误?</P>
可他娘一巴掌拍得比一巴掌狠,问得一声比一声高。</P>
王家有的屁股都被打肿了,也没见他娘有要停手的意思,看那意思,只要他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巴掌就得挨到天亮了。</P>
王家有挺刑不过,终于答应:以后再也不扒人家女孩子的裤子了。</P>
等他们四个人再次聚齐的时候,二楞子问他们:“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收拾那个小丫头片子?”</P>
三傻子和王家有都齐齐的捂着屁股说:“要去,你们自己去好了,我们是说什么也不去了,我们还想多活几天呢。”</P>
“你个傻子,哥们儿挨揍,还不是为你挨的吗?你自己都不去了,我们吃饱了撑得呀?去招惹那个小祸精。”二楞子骂着。</P>
从那往后,他们轻易不敢再去碰这个丫头一下子了,他们就纳闷自己的父母了,这个丫头,又不是他们的闺女,他们为什么帮着别人家的闺女,那么狠心的收拾自家的儿子啊?</P>
王家有又往上爬了爬,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看看那个丫头片子,这会儿不睡觉,在干什么。</P>
就见那里面的那条白影,正用毛巾,沾着盆里的水,擦拭着自己的的身体。</P>
王家有顿时想起了他在他娘面前说过的话,赶紧的爬了下来,不敢再看了,虽然她那裤子,不是自己扒的,但性质却完全相同啊!</P>
他也没心吃那甜得赛过蜂蜜的杏子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P>
二秃子见王家有溜下了树,也跟着溜了下来,问他:“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不看呀?看了,下回,再见她,咱也不打她,咱也不骂她,就夸她长得白。”</P>
王家有说:“从上次我娘打我,我好像是懂了一点点儿,咱们男孩子,是不能随便看人家女孩儿的屁股的。这让大人知道了,会非常生气,说咱们是流氓,你愿意当流氓吗?”</P>
“谁愿意当流氓啊?谁见了谁都骂!还挂了大牌子游街呢。”二秃子说。</P>
“那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待着了。”两个人说着,扔了二楞子和三傻子就跑。</P>
二楞子见他俩刚才往院里看,然后就下了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也扒着树往里看。</P>
这个二楞子,有时候确实有些楞,他竟然忘了,站在人家树上偷东西,说话应该小声的,他竟然脱口而出:“我擦,真白!”</P>
他这一喊,被正在洗澡的小手绢发现了,她大叫了一声,用衣服把自己挡住,大声的喊着:“爸呀!快抓流氓呀!”</P>
二楞子见势不妙,赶紧的喊了一声,“三傻子,快跑!拱地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