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步喔杜若尔，再有五步你就会亲手杀死拉弥大人了！感到兴奋吗？兴奋到要哭出来了吧？这可是伟大人生的第一步啊！哈哈哈哈哈！”

杜若尔并不知道拉弥物伤全免，为了救她跟莱维尔决裂并拼命战斗的姿态也就不可能是假象。拉弥一直没有说话。从杜若尔冲莱维尔动手开始，她沉默着，只是静静观察这场战斗直到现在——

“拉弥大人，我那句永远不会对您出手的誓言，好像要破掉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待您走后我会很快就追上您……即便您是那样讨厌我，厌恶我，我也会不顾一切地追上您……”

距离已经拉近到可以确实看清杜若尔的眼神的程度了。

绝望持续到此刻，他的眼里竟浮现出一抹浅笑，却是比哭还要令人难过的浅笑。透过那层覆在眼球上的薄膜，拉弥仿佛看到杜若尔藏匿于最深层的悲痛。她没办法再沉默。

“没关系，杜若尔。”

无论悲苦，亦或绝望。

被拉弥头一次喊名字的保卫长，浑身瞬时僵住。

“我可是王国的第一战力，这种小孩过家家的把戏是杀不死我的，你不用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直接刺过来吧，让这个阴险的家伙看看到底有没有用。”相信杜若尔的感情过后，拉弥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这般温柔的嗓音出自拉弥的嘴里，这对杜若尔来说有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般的畅快。

“……是的，拉弥大人！”

他完全相信拉弥，无条件信任拉弥。

既然拉弥能这么说，便绝不会有错。

放弃对莱维尔精神魔法的抵抗，杜若尔的动作自然变快，快到连莱维尔都没来得及反应，被催眠的神经系统遵照他下达的命令，随着不再抵抗的身体主人一起将锋利的毒刃刺向拉弥的脖子。

当！

仿佛刺在钢铁上的响声迸出。

毒刃绷断，拉弥毫发无损。

“拉弥大人……”一直承受着极大压力的保卫长，坚强忍耐于眼底的泪水最终在此刻全部爆发，但已不再是悲伤为主体的眼泪，喜悦与欣慰显然占据了更多的比例。

莱维尔的脸上终于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只能说至高神的后代就是不同凡响么？防御力竟有这种刀枪不入的程度？不可能，她一定是佩戴了什么免伤的装备，没有人可以仅凭属性力量就达到连毒素都无法浸染身体的防御程度。

“哼！你们以为我就没办法了吗？”

看到杜若尔与拉弥对视着的眼神，原先只以为杜若尔对这位强大的魔法庭庭长只是仰慕态度的莱维尔，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极其恶毒的想法。

“——莱维尔！你想干什么？”

“既然不能杀死你，那就只好转换目标了。”

感受到横摆于脖颈的凉意，杜若尔面色一沉。

“无妨，拉弥大人，只要你平安就好。”

“啧啧，真是感人肺腑啊杜若尔，这让我越发确定可以拿你的命去威胁拉弥大人了呢，又或者说你是故意做出这种表现，好博得拉弥大人的同情呢？”莱维尔阴恻恻地笑着，沾满毒素的刀刃贴上杜若尔的脸轻拍起来。

“胡说！拉弥大人，您不要信他的——”

“我当然不信他的低劣说辞。”拉弥冷笑着说。“——但是莱维尔，你想用杜若尔的命来威胁我，恐怕太高看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了吧，大家都知道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别以为刚刚我对他说了几句温柔的话，他就成为我重视的人了。”

“是吗？那么这把刀，在他脸上转个方向的话也没问题吧。”锋利到能反射出月光寒气的刀锋，莱维尔真那样做的话杜若尔必死无疑。

“拉弥大人，绝对不要受他威胁！”

拉弥的演技并不好，虽然尽力想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那因紧张而颤动的眼睫毛是不会骗人的，杜若尔之所以喊出这样会更容易暴露其演技缺陷的话，是因为他都看得出来，莱维尔自然也看得出来，就不必演下去了。

“怪不得拉弥大人这么烦你，我都觉得你话多。”

莱维尔不耐烦地骂着，作势转动毒刃。

“——等等！”

拉弥最终还是喊道：“如果就此停手，我会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就过去吧，只要你们以后不再做同样的勾当就好。艾里安伦我也会带走，我还会保你坐稳庭长的位置！”这是她能妥协的所有事，也是她从未想过会向莱维尔妥协的事。

“我怎么确认您事后不会反悔呢？”

“缔结誓约吧。”

“——拉弥大人！”

誓约的缔结以缔结人将魔力注入对方心脏为凭证，一旦誓约成功缔结，便意味着缔结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违反誓约规定内容。违约的那一方，心脏内的对方魔力将会爆裂，虽然不会致死，但身体会受到极大的损伤，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用魔法。拉弥并非因为有着圣悯的加护才会提出缔结誓约，毕竟来自体内的伤害她不清楚圣悯是否能够维持效能。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死，别误会了。”

“很好，拉弥大人，你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目的达成，莱维尔收起毒刃，与拉弥开始缔结誓约。

手掌相对说出誓约的内容，随即蓝紫色的魔力流于手心释放，彼此缠绕着向臂膀推进，期间逐渐变为两道相同颜色的光幕，直至将整条臂膀完全覆盖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