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由基换了个话题：“我问你……夏油，你讨厌非术师吗？”</P>

苏泽把硬币塞进去，清脆的硬币坠落声发出后，自动售货机哐哐吐出两瓶饮料。</P>

“……不知道。”</P>

夏油杰迟缓道。</P>

“我一直认为，「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然而最近，我一直以来坚守的理念却在崩坏——”</P>

屋内很安静，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P>

他见到了「弱者」特有的丑陋、「弱者」特有的傲慢。</P>

他低头看着脚下，缓缓道：“我有些分不清楚……「讨厌非术师的我」、「否定这种理念的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P>

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触感，他不自觉颤了一下，微微抬头看向侧面。</P>

“可乐？你竟然也会喝这个，真少见啊……”</P>

夏油杰看看手中的易拉罐，有些意外。</P>

苏泽递给他一瓶，接着仰头大喝一口，阖眸道：“喝点碳酸饮料，好用来冲冲你发昏的脑袋——”</P>

夏油杰端着饮料，一时怔住。</P>

“小泽泽……我的呢？”九十九由基指着自己，一脸委屈。</P>

苏泽斜着她，面色不善：“你乱传播那套臆想，根本不需要冲脑袋——”</P>

“我倒觉得需要两个木塞，把你异想天开的脑瓜堵住。”</P>

苏泽居高临下，语调冷淡、毫不留情道。</P>

九十九由基悲痛欲绝，装腔作势把脸扭到一边。</P>

夏油杰又缓缓低下头，握着易拉罐。</P>

“不过，夏油——”九十九由基又转身看向夏油杰，“刚刚你说的两种情况，其实都不是真实的你哦～”</P>

“……欸？”</P>

“你可没到那种程度呢，现在不过是在踌躇罢了。”</P>

九十九由基摊手，接着看向苏泽，“你说是吧，小泽泽？”</P>

苏泽眯着眼扫了她一下。</P>

她不满的挥拳吐舌头。</P>

苏泽微微蹙眉看向夏油杰，启唇：“杰，你知道「忒休斯之船」1吧？”</P>

“……悖论之船。”夏油杰呆呆应道。</P>

“对，所谓的「进化」也是如此——当人类被迫进行「选择」和「变化」时、当社会被强行改造、面目全非之后——”</P>

“那样前提下产生的社会、那样社会下产生的人……还能叫「人类」吗？”</P>

苏泽吐字清晰又轻缓。</P>

夏油杰不由睁大双眸。</P>

窗外的雨声停了，夏季的雨总是来去匆匆。云层也渐渐散去。</P>

“……刚刚由基小姐说得对。”苏泽阖眸，到底是附和了九十九由基的话。</P>

“你还没做选择。「选择」是你的权力……而我们的职责，就是把你掰回到那条路上——”</P>

苏泽抬手指向那条宽敞走廊。</P>

夏油杰不禁抬头，那条路洁净平坦、直直通向屋外的空地——</P>

那里雨过天晴、花草馨香。</P>

青草尖挂着没坠下的雨珠，在阳光下剔透盈亮。</P>

————</P>

注1:特修斯之船（又译为忒修斯之船）亦称为忒修斯悖论，是一种有关身份更替的悖论。</P>

“假定某物体的构成要素被置换后，它依旧是原来的物体吗？”</P>

公元1世纪，普鲁塔克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这个过程可能很长），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P>

这类问题被称作“忒修斯之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