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家主，您比我想得要开明多了——”</P>

禅院直毘人一时没明白苏泽想说什么。</P>

苏泽没卖关子，紧接着道：“我还担心您会让我赔梨木桌和茶杯的钱呢——您看，这一只瓷杯我一直小心翼翼护着。”</P>

他把悬在身边的茶杯捏在手中，随意递给旁边的家仆。</P>

“毕竟最近在带孩子，实在囊中羞涩……”</P>

说罢，头也不回大步离去。</P>

禅院直毘人愣了半秒，紧接着仰头大笑，爽朗畅快。</P>

留下一众没明白状况的禅院族人，各自面面相觑。</P>

……</P>

五条悟走在最前面，苏泽和伏黑惠并排，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P>

“惠”，苏泽轻声开口，“我说，你仔细听——”</P>

伏黑惠打起精神，认真聆听。</P>

“……谈判时、特别是对手的势力深厚难辨的前提下，首先要模糊自己的形象——”</P>

伏黑惠眨眨眼，以示不解。</P>

“简单来说，就是要「雾化」你自己，遮掩自己的行为、性格、目的。让对方看不透你——看不透，自然就拿不准。这样才能在势单力薄的前提下争取到主动。”苏泽解释。</P>

“但苏老师您刚刚、明明不是「雾化」……而是「误导」啊……”伏黑惠皱起细细的眉毛，略显不解。</P>

——苏泽刚刚的所有行为，言行举止间都透露着锐意和张扬，不管是挑衅禅院直哉、还是对整个「禅院」毫不遮掩的讥讽。</P>

这和他本人真实的性格截然相反。</P>

“这就是要说的第二点——”苏泽点头，“为了达成你的目的，要学会伪装自己。”</P>

“禅院家对我了解甚少，他们自然不知道我的性子，今天我刻意轻佻乖张、就是要让他们误以为、我就是这样性子的人——至于为什么……抱歉，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P>

苏泽没有说明原委，但解释了另一件事：“想达成目的、让对方按你的想法行事——就要给对手画出一条路。”</P>

伏黑惠蹙眉思考。</P>

苏泽柔声道：“比如我想摸明白每个「禅院」主要成员的性格，就会对症下药、或是故意僭越——”</P>

小小惠明白苏泽的意思了。</P>

大概就是故作冒犯举止，以此观察对方反应。</P>

“——当然，这些策略只适用于「对手」。”苏泽突然补充，“如果要是对「同伴」玩这套，我可是会揍你的哦。”</P>

他笑眯眯说着。</P>

伏黑惠不禁打了个寒颤。</P>

——苏老师虽然温和爱笑，但露出这种表情，往往就是认真或发怒的前兆。</P>

前面的五条悟把手垫在脑后，一踢一踢向前。</P>

————</P>

注1，注2：两句均出自《庄子?秋水》，原文略长，不便全部展示。</P>

列几句：</P>

“……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涂中乎？……”</P>

“……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涂中。’ ”</P>

这篇古文大致讲的是庄子在河边钓鱼，两个楚国大夫过来说“楚王愿意把政务托付给您”。</P>

庄子回答：“听闻楚国有只占卜用的神龟，死时三千岁，被大王用锦缎竹匣包好珍藏在宗庙……我好奇神龟是愿意死去被包裹供奉呢？还是愿意活着在烂泥塘里摇尾巴呢？”</P>

大夫皆答：“活着在泥塘里摇尾巴。”</P>

庄子回复：“请回吧！我也愿意「曳尾涂中」。”</P>

曳尾：摇摆尾巴 涂：烂泥塘</P>

庄子以此鄙视追求功名利禄、趋炎附势的人，也表达自己的高洁，还有巧妙的讽刺意味。</P>

苏师傅也是同样意思，至于禅院家……就默认他们读过这个故事好了。</P>

（海星tips：多读书，知识up 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