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势滔天的炁团汹涌澎湃，须臾间就从苏泽体内翻涌而出，披在肩上的风衣快要脱离。</P>
“与幸吉，我再问一件事——”</P>
苏泽一手拎住风衣领子，另一只手向前伸出，手心向上张开，眉心处闪过明亮至极的光点。</P>
修长的大衣猎猎作响，苏泽的短发尽数刮向脑后。与幸吉身旁的输液袋随之晃动，铁架之间的碰撞哐哐作响。</P>
“——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P>
苏泽裸露的肌肤一时间光莹如玉、透着异样光泽。最后一字落下时，他缓缓开眸，眸底流光若火，瞬间迸发四溢，俯仰转身之间都牵绕着天地灵气。</P>
点点如碎星般的白光拖曳着尾翼萦绕在他身周，尾羽之中，还蕴藏着八点不同色泽的光芒。</P>
与幸吉看着面前阵势惊人的炁浪，心中反而平静若水。</P>
“……有机会的话，一定去见大家——”</P>
与幸吉低头看着浴缸中的药液，小声道。</P>
浓郁无瑕的炁层层包裹他的身躯。</P>
“……和她。”与幸吉的声音淹没在炁浪之中。</P>
小室的四方墙壁同时遭受强烈冲击，隆隆的闷响回荡不止。</P>
钢制的输液架啷啷响个不停，连带着挂在上面的液袋也摇摇晃晃。</P>
再一刹那，洁白的炁浪消弭殆尽。</P>
苏泽的眼袋几乎霎时间显现，连带着伸出的那只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他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沉重而迟缓。</P>
他勉力放下麻痹无力的右手，眼中略显遗憾，“……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P>
躺在浴池中的与幸吉颤抖着解开一只手上的绷带，露出一根皮肤溃烂的小指。</P>
他死死盯着那根直接暴露在空气里的手指，呼吸粗重且嘶哑。</P>
“空气里的灰尘……不会再、割伤皮肤了。”他语调带着颤抖。</P>
苏泽抬手捂住额头，用力按压着晴明穴，鬓间细密的汗珠暗示着他的疲倦。</P>
“我用「炁」，在你心脏的位置、留下了一枚「印记」。”苏泽强忍着晕眩和疲倦道。</P>
与幸吉惊讶难掩，抬头看向苏泽。</P>
“「炁」的特性，修补、滋养。它和咒力并不完全一致——”</P>
苏泽缓缓开口解释，身子竟然站不太稳，“「天与咒缚」，本质上是咒力和咒术……炁，相当于体系外的能量——”</P>
“你胸口的标记会保留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炁会缓慢修补你的皮肤和肌肉——</P>
“炁也会带来其他的效果……”</P>
比如他的肌肤。</P>
此前，哪怕是月光这样的微弱光线，也会狠狠灼伤他的皮肤。空气里的灰尘和风更是无声无息的钝刀。</P>
这也是他全身缠满绷带、且所有皮肤都近乎溃烂的缘故。</P>
——但现在，好像有了变化。</P>
与幸吉依旧没有从小指的变化中回神。</P>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胸口心脏部位的那点温润。</P>
似乎正向着四肢百骸、以极缓的速度蔓延。</P>
“最终，你的身体，或许会恢复到、和普通人相同的程度……”</P>
“但很遗憾，它似乎并不能让你的下身和右臂凭空生出——”</P>
也就是说，即使与幸吉将来能够从这里出去，但依旧算是「残疾」的形态。</P>
炁不是万能的。</P>
而且，再怎么说，「天与咒缚」的代价，也不是一点投机取巧就能解决的。</P>
它是和灵魂最深处达成的契约。</P>
苏泽身子有些摇摇晃晃，他皱紧眉头，试图缓解剧烈头痛。</P>
“这个过程会很长——可能是五年，或是十年……”</P>
与幸吉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震惊于苏泽带来的解法。</P>
哪怕是苏泽现在的解释，也让人觉得恍恍惚惚，似真似幻。</P>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他都有机会从这座浴缸里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