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胳膊抬起，稳稳接住。</P>

“谢了，竹子，老陈。”</P>

苏泽脸上青肿相间，用力抹了把嘴角的血丝。</P>

他稍微掂了掂手里的球拍。</P>

实木把、塑料网线。</P>

——学校只提供这样的量产球拍。</P>

又沉又笨。</P>

打球不方便，但揍人正好。</P>

那边的姑娘看着苏泽的惨样，稍稍皱眉。</P>

被叫老陈的少年格外俊郎，他冲苏泽比了个大拇指。</P>

“没丢我的人啊，苏小泽～”陈大帅哥高喊——他竟然还有心思打趣。</P>

“姓陈的，能不能看点场合——”他身旁的竹子姑娘更不满了。</P>

她接着看向苏泽，吆喝：“已经让人去找老师了——”</P>

——只是到这里估计还需要一会儿。</P>

两人身后冲出另两个少年。</P>

一个活泼，一个安静。</P>

“阿颖，沈秋。”</P>

苏泽看着那边轻声招呼。</P>

下一刻，他猛得把球拍把顶向身后，那个混混瞬间捂着腰子倒地。</P>

打架怎么看都不是好事。</P>

特别是群架。</P>

被记过应该是最轻的处罚了。</P>

苏泽偏头稍微啐了口带血的唾沫。</P>

……不过这次特殊。</P>

他迎向前面那群人。</P>

硝子只觉得天旋地乱。</P>

……</P>

————</P>

「精魅鬼怪」。</P>

这些东西大概只会在话本故事里出现。</P>

苏泽也没太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比诅咒更离奇的东西。</P>

「灵」。</P>

——这大概是大炎方士们说的东西。</P>

如果确切到他碰上的，应该叫做「剑灵」。</P>

飞剑与他相生相伴，已经不能算作是「外物」了。</P>

那些本就模糊到宛若流影、又因为当初梦貘幻境而更加紊乱的记忆，似乎出于潜在的意念，被移到了剑中。</P>

……准确说，是苏泽对友人的部分记忆被挪移到了剑中。</P>

再经过玄妙难言的炁，最终糅合成了玄乎其玄的「灵」。</P>

此外，还有——</P>

「前世」。</P>

这个词本身就充满了微妙感。</P>

如果苏泽是孤身一人，他可能会把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当作毫无所知。</P>

——但现在不同。</P>

苏泽把刚炸好的春卷从锅里捞起来，静静空油。</P>

他看着尚在冒泡的油锅。</P>

苏泽没有和她完全坦白过。</P>

——即使硝子早在入学第一天就隐约猜到了什么。</P>

硝子也从没再提起过这事。</P>

虽说苏泽本人早就记不太清此前的很多事了，如果不是一直在心中铭刻几个关键词，他大概连「前世」的存在都给忘掉。</P>

他把漏勺里的点心倒在瓷盘里，金黄色的春卷炸得很漂亮。</P>

苏泽轻呼了口气。</P>

他和硝子的情感已经难分你我。</P>

……对枕边人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也不是他的风格。</P>

即使硝子可能早就通过他的暗示和提醒明白什么，但亲口说出的意义完全不同。</P>

他关上燃气阀门，摘下围裙走出厨房。</P>

客厅黑乎乎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酒味儿。</P>

苏泽脚下滚来了只喝空的白酒瓶。</P>

他神色稍显无奈。</P>

……看来今天是不成了。</P>

哒哒——</P>

沉沉的、又不怎么平稳的脚步声从黑暗里传出。</P>

苏泽稍微抬手，搂住喝醉的家入小姐。</P>

他手上稍稍用了点力。</P>

似乎是怕她像自己曾经的记忆一样，从指尖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