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羽扶着额头，眼皮越发沉重，头脑昏昏沉沉。</P>
秦枭看他这样，刚想说什么，顿了下，转头看向朝他们走来的男孩。</P>
这个男生有些脸熟。</P>
秦枭仔细回想了下，好像叫什么……田淼？</P>
田淼在他们眼前站立，眨眨眼不说话。</P>
众人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P>
“嗯……你是有什么事吗？”尹玺晦先问道。</P>
田淼咬着嘴唇，大眼睛眼睛忽闪忽闪，仿佛含着泪花，但仔细一看就会知道那只是眼睛太过透亮，宛如黑色的琉璃珠。</P>
田淼皱紧眉头，像是在纠结什么。</P>
突然，他的身上浮现一层半透明的淡蓝色薄膜，像液体似的从他的周身溢出，在他身边隐约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身影。</P>
这个状态，不像是炁。</P>
秦枭眉头微动。</P>
见田淼有所动作，尹玺晦往后退了一步。仇璞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微展，手心中浮现浅浅的红光。</P>
出乎意料的，直到那蓝色的触碰到墨寒羽的额头，墨寒羽和秦枭都没有做出任何抗拒。</P>
他们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敌意。</P>
但出于谨慎，墨寒羽还是冻结了想要继续贴近的蓝色不明物。</P>
根据刚才的触感，好像是水。</P>
“你想做什么？”墨寒羽问道，还想说什么，喉咙一痒，止不住咳嗽起来。</P>
这一咳嗽，只觉得脑壳巨疼，像是拿着脑袋往墙板上撞。</P>
“我……我可以让他恢复。”田淼轻轻开口，声音清脆，样子却有些胆怯。</P>
“你知道他这样是因为为什么吗？”秦枭问道。</P>
田淼眨眨眼，出现几分拘谨，半天答不上来。</P>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呢？”秦枭淡声问道。</P>
田淼手指绞的更紧了，踌躇半天说不出话。</P>
“我看他属性应该是水，可能……”尹玺晦猜测。</P>
秦枭皱眉，没有说话。</P>
田淼微微低头，眼中的光黯淡下来。</P>
周围安静片刻，看着田淼那纠结不已的样子，墨寒羽叹了口气。</P>
“那你试试吧。”</P>
“这不保险吧？”尹玺晦觉得不行，“虽然他是这么说，但万一加重了怎么办？”</P>
仇璞玥点点头，虽然没有直说，但眉宇之间显然很赞同尹玺晦的话。</P>
“没事。”墨寒羽摇摇头，看向他，“你试试吧。”</P>
听言，田淼的眼睛顿时像夜明珠般锃然发亮。</P>
盯着喜怒十分显于色的田淼，秦枭眼底微深，没说什么，给他让开了道。</P>
田淼脸上绽开了花，笑的十分开心。</P>
刚才被墨寒羽冻住的蓝色液状物恢复了，轻轻的，大批量地贴在墨寒羽额头，看那架势像是要把墨寒羽包起来。</P>
墨寒羽能感觉到这就是水系属性的一种，贴上去冰冰凉凉的十分舒适。这属性像是存有自我意识，正在渗入他的皮肤，在他燥热的血脉中游走，仿佛在寻找什么。</P>
在外界看来，那就是水雾一段一段地融进墨寒羽体内，并散发着水蓝色光泽。</P>
它好像找到了病原，开始有意识地聚集在上半身，围绕着他的胸腔流动。</P>
那因刚才咳嗽而泛起的振痛，也随着体内气息的流转而渐渐消去。</P>
犹如一汩甘泉，流入喉中，镇压下燥热的肺腑，令人感到清凉舒适。</P>
闷重的头疼也在缓解。</P>
这一通下来，身体竟然真的受到了治愈。</P>
除去墨寒羽这个亲身体会的，就只有秦枭对此变化感知的最清晰。</P>
仇璞玥因为练的血术，多多少少也有些感觉。</P>
只有尹玺晦什么都感觉不到。</P>
但他经过观察秦枭和墨寒羽的神色，已经知道这有用了。</P>
等到田淼收手，水蓝色水流退出时，墨寒羽已经感觉到身体恢复到了正常。</P>
墨寒羽甩甩头，不痛了。</P>
病一好，呼吸都顺畅了许多。</P>
墨寒羽两眼发光地看向秦枭，刚想说什么，被冷风一吹又打了个喷嚏。</P>
秦枭：……</P>
“还，还没好吗……”田淼见状，十分紧张。</P>
“……不，不是。”墨寒羽摆摆手，冲他笑了笑，“已经好了。”</P>
田淼听言，又笑了起来。</P>
“所以你为什么会发烧？”秦枭问道。</P>
墨寒羽沉默顷刻，像是在回想：“……应该是因为前两天冻到了吧？”</P>
“应该是之前就有，今天被风猛地一吹，就发作了。”尹玺晦想起自己之前也发烧，医师是这么说的。</P>
秦枭瞥了眼墨寒羽，转头看向田淼：“你的属性是什么？”</P>
秦枭话一落，几个人都愣了。</P>
墨寒羽连忙拉了他一下，没理秦枭疑惑的眼神，向田淼笑道：“谢谢你帮我治疗。”</P>
田淼连忙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像是想推脱，结巴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P>
墨寒羽见状，面上没什么异样，继续笑着：“我欠你个人情，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P>
“人，人情？”田淼挠挠脸，不解地看着他。</P>
这纯粹迷茫的小眼神，看的墨寒羽都有些不自在：“是的，如果你以后遇到了麻烦什么，可以来找我。如果有人欺负了你，你也可以来找我。”</P>
“万一你也打不过呢？”秦枭冷不丁问道。</P>
墨寒羽眼都没眨：“可以一起挨打。”</P>
秦枭：……</P>
尹玺晦：……</P>
墨寒羽笑着瞥了秦枭一眼，眼神有些危险：“分散下对面的战斗力。”</P>
仇璞玥：……</P>
倒也不必。</P>
田淼不是很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懂墨寒羽对自己柔和的态度，于是笑的很开心。</P>
墨寒羽见田淼没有主动告别的意思，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毕竟人家刚帮了自己。</P>
于是接下来几天，田淼就跟着墨寒羽他们跑东跑西。见墨寒羽他们训练，自己也跟着比葫芦画瓢，只不过没到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趴在旁边看着他们。</P>
秦枭对此没什么意见。尹玺晦和仇璞玥在刚开始有些不自在，经过一上午也就习惯了，还主动和田淼打了招呼。</P>
虽然田淼不像正常小孩那样反应迅速，听得懂话，但他乖啊，吃饭就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坐在旁边听他们交流，看他们切磋时让坐哪儿就坐哪儿，训练时也从不闹人。</P>
跟条小尾巴一样。</P>
除了在仇璞玥练习属性时。</P>
那天晚上，田淼就坐在仇璞玥前方，见秦枭他们走还投去好奇的目光。</P>
墨寒羽犹豫片刻，放弃了把他拉走的想法。</P>
那是唯一一次，尹玺晦在田淼的脸上看见了碎裂的表情。</P>
那是不管多少次，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笑出声的场面。</P>
那崩坏的表情，迷茫的眼神，还有四处散放的炁。</P>
从那以后，田淼只要看到仇璞玥拿出笛子，就会立刻，不带一丝停顿的跑开，远远地望着仇璞玥。</P>
仇璞玥不解，问起来。尹玺晦则笑着告诉她：“因为共情能力太强，听了你吹的有些缓不过神。”</P>
虽然尹玺晦是那么说，但仇璞玥还是怀疑地看着他。</P>
其实她也想过是不是自己吹的太难听了，但每次当她有这个想法时，都会在尹玺晦诚恳的目光中打消。</P>
……主要是每次尹玺晦听的时候都面露期待，笑容诚挚，根本看不出作假。</P>
“他真的，太狠了。”秦枭对墨寒羽这么评价，“对自己太狠了。”</P>
小小年纪竟能掩盖地如此完美，啧啧啧。</P>
冬天降临，凤耀山他们也开始教如何在山里生存、如何认路、山里的一些植株等等。</P>
虽然秦枭上辈子的经验极其丰富，但还是和墨寒羽一起认真学了一遍。</P>
在教如何认方向时，墨寒羽看了他好几次。</P>
秦枭终于在墨寒羽第12次自以为是在偷偷瞄他时，没忍住，扭头问道：“你有什么事吗？”</P>
“没什么。”墨寒羽扭过头，“就是想看你有没有学。”</P>
秦枭：……？</P>
在秦枭疑惑的目光下，墨寒羽脸色不变，扭回了头。</P>
约莫到了十二月，山里竟飘起了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