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们的订婚一事促成了我们近3年分居生活的结束,我和妻子自然又走到一起。从上海回来,请人先后将两处住房重新装修一过,再择日搬进去,这是妻子的意思。
一天晚上,我们在住地旁边的小公园散步,四月的晚风有些清凉,我脱下我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同时轻轻理了理她有些散乱的头发。
妻子一路上沉默不语,估计在想以往不愉快的事。我任她挽着我手臂,也黙默地沿着傍河小路陪她慢慢走。路边有一张长椅,刚才还坐着一对小情侣,见我们走过来便起身让给我们。妻子道了声“谢”,拉着我坐了下来。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靠在我肩头,对我说起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婚礼。
她幽幽地说道,“我是个负心的女人,把你千种万种的好全置之脑后忘光了,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痛断肝肠!”说着说着,妻子轻轻抽泣了起来。我搂着她,安抚她,说“一切都过去了,你没有做错什么。”我摸出纸巾替她拭泪,她抬起来对我坚定地道:“所以一切都得重新来,我再嫁你一次,你再娶我一次,从此灵魂与肉体相融,无论风晨雨夕,两人厮守相伴直到天荒地老!”这时正好一缕月光洒落在她美丽的脸上,她的刚毅表情里透着对未来美好希望。
一日,我们从东头游荡到西头,终于找到全市唯一一家专拍结婚照的百年老店,拍了许多外景结婚照。在拍内景照片时,妻子还让我像小时候一样背着她丶抱着她拍了数张,她还特意要求放大装框。
看了看样片,妻子十分满意,也不怕有人在场,竟抱住我亲吻起来。
妻子上卫生间洗手,摄影师悄声对我说,“先生好福气,娶到了这么漂亮丶这么年轻的妻子。”他看了一眼周围,又说:“我在照相馆照相四十多年,真还没有看到如你妻子这样美丶这样活泼的女人!”我笑笑,连声说“谢谢”。
妻子挽着我手臂向店外走,一脸笑容灿烂地对我说:“哥,记得吗,小时候我硬要坐在你肩背上,你二话不说,就蹲在地上让我上去,并举起双手撑着我胳膊慢慢站起来回家。我开初害怕摔下来,哥安慰我别怕,我适应后便兴奋得大喊‘驾!驾!马儿快跑呀!’刚才照相时我忽然想起来这一幕情节,很想再骑在你肩项处,后来怕你承重不起,就忍住不照了。”
我说“你真想怀旧过把儿时瘾,那就照一个呗。”说完转身回店,妻子忽然笑弯了腰不肯走,上气不接下气道:“不照不照。”我说“为何?”她仍然笑个不停,“哥呀,我任性,都是你无原则放纵的结果。我现在差不多跟你一样高丶体重也轻不了多少,能上去坐吗?不合适呀。”她笑得更厉害,看来是想到了一个大女人骑在一个大男人肩上拍照的滑稽模样……
妻子嗓音甜美清朗丶极富磁性,这一阵笑声早惊动了店内店外的人,他们全都朝我们这边观看,有人低声骂“神经病”,待看到妻子站起身来时,他们都被妻子的容颜丶身材丶气质惊呆了。
有人认出了妻子身份,便快步走向我们,同时礼貌地喊“院长医生好”!妻子理了理有点散乱的头发,微笑摆手回应。摄影师闻声也赶了出来,十分尊敬地笑着对妻子说:“原来是大院长丶大医生呀,失敬失敬!时间还早哩,进店喝杯茶休息一下再走?”
妻子也转头对摄影师笑道“改日吧,今天辛苦您了。”摄影师连连摇手,说:照片洗出装帧好我们亲自送到院长那里。妻子一边说不麻烦师傅,一边扯着我的衣袖迅速出了店门,向大街上回家的路走去,同时双手举起摇晃,微笑着频频对驻足行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