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1)

下午没有再编讲义,妻子被医院叫去,临走时交代我晚饭到外面吃。我点头答应,目送她开车上马路直朝医院方向驶去。

我回家在屋前院子内清除杂草丶修剪花枝丶浇水和施肥,做完又上三楼平台打扫一过,然后清洗鸟笼。逗了一会鸟便到二楼客厅,冲泡一壶碧螺春一人品尝起来。

已过4点,我给我助理打电话,电话通是通了的,但许久无人接听,拨了几次都是如此。我心里想:这丫头片子能到哪里去呢?

助理的电话打不通,于是我拨打院长老哥的电话,院长见是我的来电便笑着说:“老弟呀,你倒清闲自在,好久没有到院里来吧?在家编讲义还顺利吗?”我说:“老哥哥,你好吗?书记大姐近期身体怎么样?”院长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还记挂你哥哥姐姐,不错不错。”我与院长太熟,所以他总倚老卖老,说话没有正形。

停了一会儿,院长说:“老弟,你助理被她爸妈带回家了,已经有十多天。”我一听心头大惊,急切问:“这是为何?学院怎不阻止?”院长笑道:“这怎么阻止?她父母说,她们家有个远房亲戚从美国回来要见见她,顶多个把礼拜就返校。”我说:“老哥哥,你没见到她本人?她本人怎么说?”院长说:“她父母告诉我们,她已被小车接走,他们是来替女儿补办请假手续的。”我心里十分焦急,说:“院长,你老胡涂了,我这个助理是被劫持走的,或者说是强制带走的。”

院长语塞,好久才说话:“老弟,你这样说,倒提醒了我,但父母干嘛要劫持女儿呢?”我被院长的反问气笑了,道:“这不明摆着的嘛,她父母是在逼她相亲丶逼她嫁她不喜欢丶不愿嫁的人呵!”院长显得有些愕然,道:“老弟如何知道?”我说:“老哥,你略微想想就明白呵。”说完便挂断了院长的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头乱成一团麻,又焦急又担心,我怕我这个助理女孩情急之下会干出自我伤害的傻事来!

这时妻子回来了,她在楼下的喊叫,让我回过神来,一边大声答应着丶一边匆匆赶下楼去,来到前门,便见妻子从车窗内伸出手来招呼,我锁门走过院子里的小路,上车坐副驾位,没有吭声。妻子见状,问:“哥,一脸忧愁之色,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呀?”我长叹一声,说:“小妹,我系里的助理林蔓儿被人绑架了。”“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妻子一听惊云满面,接着又追问:“在何处遭毒手?”

我说:“院长老哥说就在学院里头,已有十来天了。”

妻子听后,沉默良久,抬头看着我,说:“这就怪了,现在歹徒竟如此猖狂吗?小妹觉得事情有蹊跷呵。”我说:“唉,哥心急没有把话说明白,是林蔓儿的父母连哄带骗把她带回家的。”妻子听后笑道:“哥呀,你今天用词失准,小妹被吓到了呢。”我说:“等会我把详情告诉小妹,你就会晓得事态的严重性。”

妻子说,“哥呀,虎毒不食子,林蔓儿父母能害她吗?我料想是他们已为小林儿物色了金龟婿,无非让她同意相亲,手段顶多是软硬兼施,或威胁强迫或打感情牌罢了。哥不必担心。”我说:“倒不是担心小林儿父母会加害,哥担心小林儿会以自残或自杀抗命呵!”

妻子大笑起来,用手指点点我脑袋,说:“哥呀,你真是书读得太多,心又特别善良,迂了丶呆了呢。现代女孩心性坚强,见识广博,办法多了去呵,何曾见过以死或自我伤害来抗婚的?”

听了妻子一番议论,我的焦虑丶担忧得到了些减轻,情不自禁地也笑了起来。

妻子摸摸我的脸,发动车开上马路,向小区街市口驶去。她一边开,一边说:“三贤楼老板上个月月底打电话给我,说是在我们小区不远开了一个三贤楼餐厅分部。因为是座落在高档小区范围内,故楼面及内部装修的豪华程度超过总部,不仅设施一流,而且请的厨师都是大牌大咖,试营业一个月下来,好评如潮。现在就餐还得排队叫号,没有一个钟头的等候,你还真入不了座丶吃不到饭。”

我说:“小妹,我们今天来晚了,要等这么久,怕是八丶九点钟都吃不上吧?”妻子笑了笑,说:“小妹呢,也算这个区市的名人了吧,难道老板只告知信息而不给点优先特权?”我笑了,拍了拍自己的脑壳说道:“小妹,哥现在是老迷糊了呢,还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妻子微笑摇摇头,把车子开到三贤楼分部门口,一个看车位的小伙子赶忙跑到她跟前,对妻子说:“经理要我替大院长把车停在后院去,您直接乘电梯上第五层贵宾楼。”妻子点头,把车钥匙交给他,并塞了张50元的钞票,但他无论若何都不肯接,妻子只好收起来,说了声“辛苦了”,小伙子裂嘴一笑,迅速把车开走了。

妻子挽着我手臂,一边进大门向电梯间走去,一边对我说:“哥半生沉浮于古典文学之海,把现实世界弄丢掉了。要说病吧,倒真可说是‘恋古癖’呢。”说着说着又嘻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