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就三个年级，还都在一个教室里头上课呢，整个学校就我陈老师一个人。</P>

当时大人们，谁能想到水这么大么，都还忙着先抢屋里的东西，把头牯牲口先拴好呢……</P>

我老师有问题，是唯一一个察觉到事色不对滴……”</P>

老哥回答。</P>

鹿凡心里一阵揪痛，即便是再过两年才慢慢记事的自己，也深深地懂的在那个年代，即便是在相对要富裕的多的神鹿原地区，一头能帮助种地、犁地的牲口对当时的农民更意味着什么……</P>

“陈老师的家……，离学校远不远？”</P>

“要说上来也不远，就在学校隔壁七八米的地方，可我陈老师，当时就是没想着他娃还一个人被锁在屋里头呢。</P>

后来看我们一个个都得救了，人才想起来，发疯一样的又冲下去咧。</P>

咱这地方，都是土房，学生的教室在陈老师呼吁下反倒是盖的最坚固的。可我老师那房……，就在我们眼前，一下子就塌咧。当时我们明明都看到陈老师把娃都推出来咧，一股子洪水，爷俩就都看不见咧……”</P>

鹿凡跟着两位老哥一起落泪，甚至有人递到自己手上的烟都没拒绝，直接下意识的点燃，吸了起来……</P>

“那当时陈老师得媳妇就不在家！陈老师应该是结婚有媳妇了吧！”</P>

鹿凡稳定情绪后又追问道。</P>

“有么！肯定有！不过人当时不在屋里头。我听我家里老人说过，陈老师他媳妇当时都到城里上学去咧。</P>

俩人整天吵架，女的想让陈老师跟她一起走，我老师不愿意，最后说最起码要等到把我们那一学期带完再说。”</P>

“上学？上的啥学？她媳妇姓啥？你们知道不！”</P>

鹿凡捕捉到有用信息，急切的发问着……</P>

“这……，时间长咧，当时我们还小，都不记这些事情的。</P>

就记着说是人家上完学就能给安排工作，吃商品粮呢。”</P>

鹿凡心里很遗憾，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P>

“那咱街子上就没有哪个年龄大的人还记得？”</P>

“街子上的老人都下去两茬子咧，再往后，就该轮到我们咧。现在剩下的几个也都老糊涂的没啥文化，啥也不记得咧。</P>

前一向有工程队的人也去找了打听过我们陈老师，越说人越燃（关中口语，糊涂的意思）咧……</P>

这位同志，你得是记者，那你可一定得好好宣传一下我们陈老师。”</P>

对方开始关注鹿凡的心思身份，鹿凡嗯嗯的点头。</P>

“老哥，那你们也不记得，当时陈老师那娃叫个啥名字？”</P>

鹿凡又问，随后很失望的看到对方使劲回想后，摇头了。</P>

“谢谢两位老哥了，我再随便的就看看。”</P>

鹿凡打算结束对话，让自己心情尽快的平复下来。准备绕着碑子准备转一圈，刚走到侧面，一直没怎么吭声的那位老哥突然来了一句。</P>

“我记得我们陈老师整天的把他娃叫“YIYI”呢，具体是哪个字，我就不知道咧……”</P>

“陈益！”</P>

鹿凡直接的报出了准确的名字！</P>

爷爷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给鹿凡遗憾的解释过，原本要给自己起的名字就是“鹿益”的！只不过和族中二爷的名字犯了冲突才遗憾作罢。</P>

等到后来鹿凡慢慢长大，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爷爷才在一天晚上，偷偷的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件小衣，说是爷俩第一次缘分时鹿凡穿在身上的。</P>

那件衣服的襟角就用红线简单绣着一个“益”字！</P>

那件衣服，现在还由鹿凡压箱底的藏在自己家的衣柜中……</P>

“两位老哥，来喝点啤酒，吃点东西！”</P>

宋凯亲自抱着一个纸箱回到了石碑跟前。</P>

箱子里，除了啤酒，还有香烟、面包、火腿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