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狄戎?
彭戏之戎不是已经被郭猛端了主力了么?连头人的脑袋都被割下来了。
家宰子辛目光闪动,很快明白了虢公忌父所言的意思.
——郭猛击溃的并非主力,这仗的主力,仍然是我虢公忌父所统领的战车队伍,~~~以及步兵。
简单地说,虢公忌父也不想让郭猛独揽击败狄戎的大功。
既然如此,对虢林父也是好事,自然便可顺理成章跟着父亲一块侵吞郭猛这个庶子的功劳,而无需跳出来单独承受郭猛的怒火和国人的质疑。
只是——这么做可就将虢林父和郭猛两人的矛盾在全国面前公开化了啊,而且此次出征兵员来自各个城邑,而这整个白天,战车和步兵部队全在与天斗与地斗之中渡过了,国人们可是有目共睹,如此指鹿为马强行抢夺郭猛功劳,是否会激起国人强烈愤慨?
子辛心中略有不安,然而很快他便摁住了心中的躁动,——毕竟,虢公忌父还是国君,这不过是侵夺自己亲生儿子的功劳罢了,难不成国人还能为此出头不成?
就算能摁住国人,那么虢国国内的贵族呢?
“吾真人老糊涂,贵族们不都在这儿么?”
相比于众人皆看不上眼的骑兵,虢国的贵族们基本上选择了当一辆战车的甲士,——哪怕自家承担不起战车的费用,也要争取依附一名大贵族成为其车左或车右。
换言之,虢国乃至当下各诸侯国军制中,战车之兵,实际可以与贵族之兵,或者说大贵族之兵直接划等号。
而郭猛的骑兵,相比之下更接近于国人与小贵族之间的状态。
此时的车兵和骑兵的区别,换做后世两晋,这便是高门大户和寒门之士的区别。
至于步兵,那真就是大头兵,纯纯的普通国人,上层的争权夺利,多数波及不到这些步兵们。
“有整个虢国贵族支持,这功劳公子猛(郭猛)不让也得让。”
郭猛若胆敢不让出功劳,那便是与虢国全国的大贵族们为敌;没有全国大贵族的支持,日后郭猛的任何举措皆步步艰辛,晾他也不敢做出如此不智的打算。
思索片刻后,子辛双手举杯,对着虢公忌父重重一拜。
“全赖君上谋划有方,当全力击破狄戎。”
席间其余贵族见子辛带头出列,不管是否明白其所为,皆紧跟其步伐,一块向虢公忌父叩拜。
“当全力击破狄戎。”
受此气氛,早已微醺的虢公忌父直接大手一挥。
“明日四更造饭,吾等当与狄戎决之。”
一旁陪在末席的缭,看着席间逐渐癫狂的大贵族重臣们,嘴角仅仅是一丝冷笑。
“汝等难道不知,再过半夜,汝等的战车将会被雪泥冻得更结实么?”
席间觥筹交错之间,却有数名轻骑从函谷关大门狂奔而出,直奔彭戏氏。
……
“父亲打算侵吞吾等功劳?”
刚完成营地巡视的郭猛刚捏着鼻子进入腥檀味极浓的帐篷中,准备合甲而眠——毕竟担心半夜有敌人偷袭,绝不敢轻易卸甲。
却得到函谷关信使的紧急通报,同时还有哭笑不得的情报——一整个白天,战车兵把函谷堵住了,至今未能出关。
这倒不是郭猛故意的,起先制定计划时,郭猛不过借鉴“先贤”们“秋守春攻”的故智,而且考虑到函谷关无法阻挡游牧侦骑下马翻越稠桑原;为了掩盖大军动向且便于补给,大军集结于瑕邑,而未直接提早进入函谷关,却没想到函谷关内的数日前的积雪居然对战车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