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殿堂里,柔软的红绒丝毯踩上去十分的舒服,少年一身破旧的棉衣,却被洗的发白。橙黄色的棉花从几处破口中探出头来,让少年看上去就如一个乞丐一般。
少年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稚嫩,然脸色却微微有些蜡黄,病态尽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落魄的柔弱书生。
红色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堆的物件,有香炉散发着提神的香气,让少年闻之精神不由一震。黝黑而又清澈的眼珠聚精会神的看着坐在书案后面的老人,等待着老人的问话。
慈眉善目的老者神情同样十分的认真,他在看一封书信,一封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书信。字迹已经不是很清楚,纸张发黄,折叠的痕迹因为年月几乎就要将这封书信撕裂成几份。好在,书信总算还算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老人将书信看了几遍之多,犀利睿智的眼睛望向站在书案另一侧的少年。
“你父亲……真的死了吗?”老人的问题问的很是让人觉得滑稽,但他没有任何的心情去理会这样说是否合适,因为关于这个问题,他太想知道答案。固然在自己内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那个人的确已经死了。
少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并不为老人如此过分的质疑而感到生气,“是的。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死掉了。”
“葬在哪里?”老人又问。
少年仍旧如实回答,“与我母亲葬在一起。”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又将书信的内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也怕遗漏了任何一句话。过了不知道多久,老人忽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就这么死了。”
少年不语。
“就这么去了,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个生命力极强的男人,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现在看来,他还是死了。”老人有些感慨,又像是埋怨,干枯的双手轻轻的揉搓着手上的书信,将其揉碎,双手轻轻的一拍,一股火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就此将那些纸屑化为虚无。
“母亲临终前告诉我,父亲有话带给您。”
老人眼睛一亮,甚至是有些激动:“是什么话?快快说来。”
少年沉吟一下,开口说道:“母亲说,父亲临死之前交代,若是我有见到您的一天……让我转告您,他这一生都不怪你,且一直都以您的弟子为荣。”
老人明亮的眼睛有些黯然,激动的神情也旋即逝去,但他没有失望,更没有失落,反而是有了欣慰,“如果他还活着,当面对我这么说,那我一定会告诉他,我也以他为荣……这是真心话。”
少年沉默着,望着老人那一副唏嘘的模样,那明亮犀利的眼神间有些迷惘,似在回忆什么,过了没多久,老人的嘴角不禁弯了起来,感叹的说:“你父亲是我诸多弟子中最让我看重也是花费心血最多的一个。如果不是出了一些事情,他现在是我的女婿,也就没了你这个小家伙了。”
少年弯身作揖,以示感谢。站直身体以后却又认真的问道,“我能相信您吗?”
老人怔了怔,不禁笑了起来,“你父亲是孤儿,和我年轻的时候身世很像,可是后来他拜我为师以后,就不再是孤儿,我是你的家人,孩子。”
少年点头,“母亲临终前还告诉我,父亲还有一段话是要我转告给您的。”
老人漠然,显然,这孩子的母亲,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在没有确保自己会如何看待这个孩子的时候,不准这孩子把所有的话都说完。
“说吧。”老人没有了之前的激动,有的还是那份还未褪去的欣慰。
“父亲说,如果我能活过二十岁,且能修行,世人所想要知道的秘密,他会让您看到,甚至是得到。前提是,我必须要活着。”
“你父亲侮辱了我。”老人轻声说道,话语说的有些重,却并未和少年一般见识。
少年不懂老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但可以感受到他的生气,虽然很淡,可是大人物的生气,哪怕只是一个生气的眼神,有时候也足以将人杀死。
“我的确想要知道你父亲的那个秘密,却不意味着,我会贪婪到就只是看重那个秘密,而不会把他的后人当成是自己的亲人。”
“我不知道您所说的秘密。”少年说。
老人并不怀疑,“你有个很聪明的父亲,也有个很聪明的母亲,他们身上的秘密,是绝对不会在你无法自保的时候告诉你的,因为那不仅仅是秘密,还是死亡。”
老人拿过一张纸来,提笔在上面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继续说道:“你看过这你父亲给我的书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