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的惜月亭临着鱼池,四处开阔,是个适宜谈话的地方。</P>
晏鹤年在此又见到王二。</P>
那么,锦衣卫去见的救人义士是什么阿猫阿狗?</P>
喵呜~~</P>
“这位义士,晏修撰一定不陌生吧?”胡宗宪笃定地说,苍白的脸色带着诡异的潮红。</P>
“莫激动,李大夫说您现在不能激动。”晏鹤年连连摆手。</P>
他左看右看,亭中只有三人。</P>
胡家的仆从在鱼池边守着,晏小六等人也被拦在岸边。</P>
噫?</P>
晏鹤年甩着袖子施施然坐下:“梅林公既然对我有怀疑,还敢和我们单独在此?我若行刺,你待如何?”</P>
“你会死。”胡宗宪淡淡地说,“我若出事,你走得出这个亭子?”</P>
晏鹤年哈哈笑道:“开个玩笑,我又不是亡命之徒,岂会做这种傻事。”</P>
他一副要摊牌的姿态,胡宗宪稳稳地坐在另一边,王二忐忑不安。</P>
……听阿姐说,这个姐夫时不时神神叨叨,多少有些不正常。</P>
“阿二也坐!你这一次辛苦又危险,真是不容易。小珣问过好几次,王二叔啥时候带红薯回来。”晏鹤年反客为主,招呼王二。</P>
王二木着脸坐下。</P>
晏珣究竟是惦记他,还是惦记红薯?</P>
胡宗宪说:“晏修撰有什么想说的?我不在乎你绑架严世蕃,我只想知道,那一封在何处?阁下拿捏我的把柄,究竟意欲何为?”</P>
私拟圣旨,这样的大秘密被对方拿着,他有些心虚气短。</P>
“汝贞兄是爽快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晏鹤年笑着坐正身子,一本正经:“严世蕃确实是我派人打劫的,那封信我已让人毁了,不管你信不信。”</P>
胡宗宪脸上写着“我不信”。</P>
晏鹤年接着说:“这次王二巧合相救,你肯定以为是我派人刺杀?我不会做这样的事。”</P>
胡宗宪脸上大写着“我不信。”</P>
晏鹤年摊摊手唉声叹气……</P>
小珣怀疑他,胡宗宪也怀疑他,转头一看,王二也满脸怀疑。</P>
“阿二你什么意思?我干没干你不清楚?”晏鹤年瞪眼。</P>
王二小声说:“你手下也不止我这些人啊!绑架严世蕃的时候,江湖好汉齐上阵。”</P>
好家伙!那阵仗简直是十八路大军拜码头。</P>
“我让你来,只是让你告知胡大人那封信已毁,是不是?”</P>
“没错。”</P>
晏鹤年看向胡宗宪:“我想着有那一封信在,您回乡也不得安心,才让人相告。我对汝贞兄一片冰心在玉壶,绝无恶念。”</P>
嬉笑的神态褪去,他的神色透着诚挚,让人打心底里动容。</P>
神仙的眼神,是悲悯世人,能有什么恶念?</P>
胡宗宪见惯大风大浪,仍然被这双悲悯的眼睛打动,不由得说:“胡某和阁下素无来往,你若是汪直的朋友,为何要救我?”</P>
“救天下可救之人。”晏鹤年目光慈悲,“若救胡宗宪一人,可救无数人,私人恩怨又算什么?”</P>
梅林公、汝真兄、胡宗宪……随着称呼的变化,晏鹤年的身形仿佛也越来越高大。</P>
像道观里巨大的塑像,又像无悲无喜的菩萨。</P>
压迫感太强了。</P>
胡宗宪内心敲起警钟,稍稍退后一些,问:“你想要什么?”</P>
以他多年为官经验,但凡把姿态摆得那么高的,都是所谋甚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