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徐阶真的能给朝廷带来生机。</P>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P>

徐阶认错：“是老臣没有做好，对不起陛下的信任，对不起百姓。明年的预算，臣会跟内阁、六部公议，拿出个章程来，再向陛下汇报。”</P>

现在最难办的是明年的预算。</P>

南北军费、南涝北旱、赈济灾民、各地藩王的岁赐、各级官员的俸禄……有些是可控的，有些是不可控的。</P>

徐阶之所以等不及要对严世蕃和罗文龙动手，最重要的就是缺钱！</P>

很缺！</P>

花钱的地方多，生财的地方少！</P>

不宰严世蕃这头肥羊，总不能松江徐家来填补亏空吧？</P>

……国也好、家也罢，当家说到底都是钱的问题。主妇持家不力，就得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一样，典当自己嫁妆。</P>

皇帝对徐阶的认错态度还算满意，安抚：“锦衣卫在江西要查证，冬日车船又难行。过完年，严世蕃和罗文龙就押解进京。”</P>

徐阶低着头，恭敬地说三法司一定会秉公处理。</P>

徐阶离开后，皇帝自言自语：“朕敬天修身，何以连京畿都有饥民？是朕对上天还不够恭敬吗？朕卧不过一塌，食不求奇珍，衣服破了还穿。为何百官不能体谅朕？”</P>

内侍吓得匍匐在地，连连认罪。</P>

“起来！罪还到不了你们身上。”皇帝站起来踱步。</P>

以前说严嵩父子和党羽贪墨误国，现在看来清流也强不到哪里去。</P>

什么贪官清官，只有庸官和能官。</P>

这一次，竟然要动用皇家产业的盈余，说到底也是他的私房钱。</P>

皇帝觉得自己没得道长生，就是为天下操心太多。</P>

哪个神仙天天操心钱的事？</P>

再想到严世蕃之前被绑架，被人打劫不知道多少钱，又觉得郁闷。</P>

衰！</P>

那是朕的钱！朕的！</P>

到底是哪个悍匪干的！</P>

想了一会儿，皇帝又下诏给光禄寺，缩减宫廷和各部衙门的餐费。</P>

无论如何，得摆出一副与民同甘共苦的姿态，臣民就不能把怨气投到皇帝身上。</P>

和徐阶一样，晏珣今日起得很早。</P>

看到下雪，他伸了伸懒腰：“今天要吃咸菜。”</P>

一些高邮人家旧俗，雪天就得吃咸菜。</P>

咸菜是秋天用大青菜腌制的。</P>

王氏阿娘腌制几大坛 ，可以吃到第二年开春。</P>

早餐果然有一大锅玉蜀黍粥和咸菜，还有一碟凉菜，是京城百姓过年前后常吃的芥末墩儿……</P>

以大白菜为原材料，切掉菜叶只要菜梗，用沸水烫一下再放进坛子，一层白菜墩，一层芥末面和糖，最后淋上醋，坛子密封一天就成。</P>

“我爱吃这些小菜，酸甜清爽佐粥最好。”晏珣高兴地吃咸菜，赞阿娘王徽手艺好。</P>

王徽笑盈盈地说：“这些不值什么。这季节你要吃黄瓜，那才是奢侈。”</P>

“快别说黄瓜！”晏珣跟家人八卦，“前两天下大雪，我跟高拱都在裕王府，王爷难得留饭。厨子做了一道鸡丝拌黄瓜。高拱当时就皱眉，饭后不轻不重地批评裕王。”</P>

一起吃早饭的阿豹震惊：“王爷不能吃黄瓜？”</P>

“高拱的意思，一则不时不食，不合节令的蔬菜不该吃；二则这东西冬日里贵，王爷不能带头奢靡。”晏珣解释。</P>

顿了顿，他又笑道：“咱们如果能冬天种出黄瓜、茄子、丝瓜什么的，子孙都不用愁饭吃。”</P>

他打听过，反季节蔬菜叫“洞子货”，用暖房培育的，成本高技术高。</P>

晏珣对自己的种菜技能没自信。</P>

这件事一时半会没头绪，晏珣随口说两句，吃完就要出城……做善事、帮悍匪老爹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