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父子当官，对族亲的好处实实在在。</P>

光是挂在晏鹤年父子名下的免税田，就能让他们多留三五斗粮食。</P>

更别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当地的官吏不敢欺压。服徭役的时候，一说是晏大人的族亲，都能被照顾几分。</P>

当官有种种好处，吸引无数人前仆后继。</P>

可仔细想想进士的概率，又让人觉得希望渺茫。能中举的都是天上的星宿，中进士更加是祖坟冒青烟。</P>

高邮的人都说，晏家的祖坟冒的青烟，隔着几个村子都看得见。</P>

明代的籍贯回避制度，导致官员都得异地当官。祖坟通常托专人看管，看坟的人有个专门的称呼——坟亲。</P>

晏珣母亲、祖父母的坟，都托虎头看管。再往上的，就是村里一起看管。</P>

晏松年跟晏鹤年是堂兄弟呢！看祖坟这件事，当仁不让。</P>

晏珣回来得突然。</P>

村里人得到消息，七嘴八舌地簇拥着他说话，跟众星捧月似的。</P>

这是全村的骄傲！</P>

晏珣客套一会儿先上山扫墓。</P>

他在亲娘坟前停留很久，一边烧纸一边嘀嘀咕咕。</P>

虽然没见过亲娘，但他对杨芸有种天然的亲近感……这是他的母亲，不会有错的。</P>

随从们远远地站着，只看着晏珣嘴巴轻轻地动，听不清他说什么。</P>

徐枚悄悄抹眼泪，想起伤心事。</P>

没有娘的孩子是可怜的，他懂珣哥的悲伤。珣哥这些年，其实过得也很不容易吧？</P>

晏珣站起来，笑着最后看一眼坟头，带着人下山。</P>

娘，我要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振兴大明！您一定会为我骄傲吧？</P>

那么，也请您保佑我吧！</P>

他们刚回到老宅，就听见晏松年的大嗓门：“我收拾好行李，明天跟小珣一起去宁波！他没成亲就是孩子，身边需要人照顾。”</P>

晏珣走进去，似笑非笑地说：“四伯，你该不会又收了谁的钱吧？”</P>

晏松年目光游移：“我是那样的人吗？就算我收了别人的钱，也不会出卖你。”</P>

君子袒蛋蛋，小人藏唧唧。</P>

别的间谍都是潜伏，他向来是裸泳。</P>

“还真是收了。”晏珣笑道，“行吧！你放心得下家里的鸭子，就陪我去上任。”</P>

“那有什么放不下！实不相瞒，我已经不靠养鸭吃饭，养鸭只是我的爱好！”晏松年很得意。</P>

晏珣啧啧两声，没有深入聊鸭子的问题。</P>

他曾经以为晏松年是东厂的密探，细想又觉得不可能。</P>

阮瑛有什么想知道的不直接问，要用四伯这样的人？</P>

这个事情很奇怪。</P>

夜里，他单独问晏松年：“这几年还有人给你钱买消息吗？”</P>

晏松年摇头叹气：“自从换了皇帝就没了。我想着，先跟在你身边，说不定又有人找上我。”</P>

晏珣：“你想得还挺长远。”</P>

“这种钱好挣啊！”晏松年理直气壮，“侄子啊，四伯教你。你去到宁波做官不比京城，不能太清廉。就好比做买卖，其他人都是奸商，你一个人不奸是不行的。”</P>

“有道理。”晏珣点点头，“不过，四伯是去照顾我，如果我知道你借我的名义收别人的好处，我就告诉我爹。”</P>

晏松年缩了缩脖子：“你放心！我都告诫常欢，帮你做事就好好做，管住手别乱动，管住嘴别乱说。唉，谁不怕你爹啊！”</P>

从小到大，他在老六手里就没占过便宜。他跟着小珣，顶多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冤大头来买消息。</P>

至于卖什么，叔侄俩好商量。</P>

晏珣也有钓鱼的想法，才带着晏松年……有四伯在，去宁波的日子一定会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