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一会儿，高拱忍不住别开视线。</P>

晏鹤年的眼睛像无尽的深渊，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走。</P>

高首辅的气势压不倒晏鹤年，只好说：“就按漕运的规定办！不能因为海运风险高就放宽标准，若是对海运没信心，不如干脆不用海运！”</P>

晏鹤年幽幽地说：“可是黄河决堤，运河堵了。京城若是没有漕粮支持，京营将士和百官都得饿肚子的。”</P>

皇帝也得跟着饿，先天下之忧而忧。</P>

高拱：……</P>

怎么办，好像被晏鹤年全方面压制了。到底我是首辅，还是他是首辅？</P>

在高拱面前，晏鹤年不落下风，展现了未来首辅的霸气。</P>

治河的事不容拖拉，高拱头发白了几根，最终做出决定：</P>

升潘季驯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外派邳州料理河工。</P>

潘季驯挂过几次“御史”的头衔，但从来没干过御史的活。每次给他加这个头衔，都是去治河。</P>

有用的时候给你加个官，没用的时候在家闲居。</P>

潘季驯对此很淡定，同样是钻研圣贤书的读书人，他自小对工程水利感兴趣。</P>

做御史不能让他青史留名，但是治河可以。</P>

千年之后，谁能不朽？</P>

人生匆匆几十年，不能虚度光阴，白白来世上走一遭。</P>

潘季驯领命之后，特意去感谢起复自己的首辅高拱。</P>

高拱淡淡地说：“是晏鹤年举荐你，你不用谢我。你的束水攻沙若真的管用，来日你可因此功成名就。若是有大纰漏，造成更大的危害，连我这个首辅也做到头了。”</P>

天降大灾，百姓流离失所，一定是皇帝或者首辅失德。</P>

高拱舍不得隆庆下罪己诏，到那个时候肯定是自己背锅。</P>

这个觉悟他还是有的。</P>

潘季驯恭敬地说：“这是下官第一次全权主持修河，必当竭尽所能，不负大人的信任。”</P>

就算是晏鹤年举荐，最终是高拱做的决定。</P>

该感谢的人都要感谢。</P>

高拱终于露出笑容：“你好好去修河吧！但愿两岸百姓不再受洪水危害。”</P>

潘季驯朗声应是！</P>

经历过几任首辅，潘季驯觉得高拱这个首辅还是可以的。徐阶嘴上喊得响亮，用道德约束别人，却教子无方，多少让人难以信服。</P>

与此同时，晏珣让人去给潘季驯送水泥。</P>

治河是大工程，朝廷有专项拨款，购买水泥的钱是有的。</P>

晏珣派去找潘季驯的，是跟徽州水泥厂有密切联系的徐枚，以及辈分高的晏松年。</P>

“你确定让我去？”晏松年睁大眼睛，“我从没干过这么重要的事！你真的信得过我，不怕我出卖你？”</P>

“让你去卖水泥，你还能卖我？”晏珣叹气，“四伯啊，你一把年纪，怎样才能稳重一点？这种事本应该常欢干，他不在当然是让你代劳。”</P>

去展示水泥的功效而已，具体买卖还是要徐枚和水泥厂的人去谈。</P>

挣钱不挣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帮助治河。</P>

“高邮同样饱受水患祸害，我想你应该懂我的心。”晏珣拍拍晏松年的肩膀。</P>

“小珣，你年纪轻轻一把年纪，这动作村里老大哥似的。”晏松年故作潇洒地挥挥手，“行吧！我一定好好办事！”</P>

嘿嘿！</P>

活了大半辈子，居然有人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事！小珣真是慧眼识英雄！</P>

一瞬间有点想哭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