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在院子的石桌晒着太阳抄书，惊讶地瞟向徐枚，心想：“大人奇奇怪怪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教坏孩子啦！”</P>

晏珣心不在焉地看徐枚撸狗，目光不时地院门看去。</P>

“不知道德渊考得如何，汪家列祖列宗得撸起袖子把其他鬼干趴下才行啊……如果汪家祖先保佑的是平安，就哈哈哈了。”晏珣自言自语。</P>

徐枚说：“汪公子进过咱们家的小黑屋吧？那他肯定能中。”</P>

这种迷之自信，来源于他是晏家的一份子，跟徐文长没什么关系。</P>

“你这话说的，珣哥很高兴。”晏珣淡淡笑道，“晏家小黑屋，永远为你们敞开。”</P>

徐枚和王衡同时缩了缩脖子，假装没有听见。</P>

头悬梁锥刺股、卧薪尝胆闻鸡起舞，在晏珣这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P>

别人是“狠人”，珣哥是“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P>

……</P>

金殿传胪之后，进士登科录就会通过驿传，从京城传达到全国各个地方。</P>

两京十三省，都在关注进士登科录，就连南京都是如此，魏国公徐鹏举的死都被抛到一边。</P>

乡党在这个时代是很重要的。</P>

君不见，背景深厚的张四维都得跟高拱论祖籍，攀上同乡好升官吗？</P>

士子中进士当官之后，通常也会回报家乡。连严嵩这种大奸臣，都在家乡修桥补路，是江西分宜人的骄傲。</P>

对晏珣来说，汪德渊又不仅仅是同乡那么简单。</P>

还是朋友、同党、兄弟以及……一起逛画舫的铁哥们。</P>

……</P>

晏小五在宁波知府衙门蹲了好多天，一收到捷报就往家里飞奔。</P>

“中了！珣哥！中了！”他边跑边高声大喊。</P>

路人有认识他的都纳闷……</P>

“那不是晏大人身边的小五吗？他家大人中什么？雀屏中选？”</P>

不然呢？还能中进士？</P>

“中了！中进士！”晏小五跑回巡海御史的市舶司衙门，从前门一路穿过三重门，跑到后面的官宅。</P>

水匪的身体素质展现出来，即使一路狂奔，他还是脸不红气不喘。</P>

晏珣猛地站起来：“谁中了？”</P>

“隆庆五年辛未科殿试金榜名录，第一甲第一名，张元忭，浙江山阴人；第一甲第二名刘瑊，南直隶吴县人；第一甲第三名邓以赞，江西新建人……”</P>

随着晏小五念登科录，晏珣握紧双拳，比自己中进士发榜时还紧张。</P>

其他人也是屏气凝神，连猫儿狗儿都不敢乱叫。</P>

王衡天真地说：“这些人是谁？汪大叔他们中了吗？”</P>

他记得，汪大叔中举的时候，他还去吃席了。</P>

其他人他不关心啊！又不请他吃席！</P>

晏小五飞快地说：“汪德渊中了二甲第二名，已经很不错。这一次的殿试，又是大逆袭，会试五魁首被压下。据说，高拱不满意张居正的变法理念。”</P>

哟嚯！</P>

讨好了张居正，得罪了高拱。</P>

皇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为张居正站台，反而顺高拱的意思。</P>

“朝廷和地方为此又要各种猜测。比如，高拱和张居正的争议焦点是什么；皇帝是不是想借高拱的手，对某些人赶尽杀绝。”晏珣啧啧两声。</P>

倒霉的还得是徐华亭？</P>

晏小五说：“虽然如此，张居正作为会试主考官，还是选拔出许多踊跃变法的人才。这些人殿试排名靠后，也一样能用。”</P>

就说沈鲤吧！三甲同进士出身，已经当上会试同考官。</P>

简直像绑在风筝上——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P>

他们议论着殿试大逆袭的后续影响，徐枚忽然问：“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汪平安中了第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