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本来没消气。</P>
但是皇上示意到此为止,他也只能消气。</P>
没办法!</P>
徐阶太狡猾,在开松江府海关的关键时刻自爆家丑,又推出徐陟领罪……</P>
一个事件不能没完没了的重复问罪,华亭徐家的问题,就此落幕。</P>
“未来的华亭徐氏会如何?”高拱望着天空飘飘扬扬落下的雪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就是大家族的底气吧?”</P>
也许有一天春暖花开,华亭徐氏再次迸发出蓬勃的生命力,但那不是高拱能阻止的。</P>
总不能斩草除根?</P>
那是对倭寇才要施展的手段,不是对内的。</P>
朝廷上下密切观望高拱的态度,见高拱真的打算就此罢手,暗暗稀奇之余又有些感慨。</P>
高阁老真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P>
翰林院中,吃瓜声此起彼伏。</P>
“徐华亭的下场比严嵩好得多,主要还是,他有张阁老这样的学生。”有老翰林评论。</P>
另一人说:“此言差矣!主要还是徐华亭并没犯下滔天大罪!严世蕃勾结倭寇、图谋不轨,死有余辜!”</P>
“对!对!皇上英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不会放纵一个坏人。”新进士的翰林凑过来说。</P>
众人:……马屁精。</P>
议论几句徐华亭,翰林们说起跟自身密切相关的事。</P>
“晏大人要回京了!申大人去宁波接任巡海御史,晏大人调回京城,以东宫左春坊左庶子,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P>
是众翰林的大上司!</P>
“晏大人去宁波之前就以左庶子的身份掌理翰林院,我还以为他应该升礼部右侍郎了。”</P>
“这不是……礼部右侍郎一职没有空缺嘛!”</P>
还有一点,晏文瑄的父亲晏鹤年还在工部侍郎一职上。总要父亲先升上尚书,儿子才好做侍郎。</P>
又要怪朱衡不挪窝了。</P>
吃瓜的人还在议论,懂事的已经在思考过年给晏大人送什么礼物。</P>
近来“兰陵喵喵声”的画很受欢迎,虽然笔锋稚嫩,但内容活泼有趣又大胆,在京城书画界引起种种猜测……</P>
不如重金购买一幅“兰陵喵喵声”的大作,送给晏大人?</P>
……</P>
天气转冷,皇帝有些咳嗽,心情不是很好。</P>
“外头的人都在议论什么?有没有人说朕对徐华亭的处置过于严厉、刻薄寡恩?”</P>
阮瑛恭敬回禀:“回皇上,朝野都说皇上英明、不枉不纵。”</P>
“高老师呢?他还在生气?朕病了,他都不来探望。”皇帝的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抱怨。</P>
阮瑛说:“皇上您说不要让大臣知道您龙体欠安,外界都不知情。高大人昨日还问晏鹤年要了一坛新酿的酒,没有生气的样子。”</P>
“他不气了就好。”皇帝幽幽叹道,“朕当这个家也很难。国家那么大,多少事让朕操心?区区一个叛贼韦银豹,都能假死,差点蒙骗殷正茂。”</P>
幸好还有晏鹤年,人在京城而知天下事。</P>
阮瑛说:“韦银豹假死被拆穿,真的被擒拿了。殷正茂上奏折就被蒙骗一事请罪。”</P>
“不追究他。”皇帝摆摆手,“他是太岳重用的人啊!朕病了,该多做打算。不必在这种时候,打太岳的脸。”</P>
阮瑛:……这话我没法接。</P>
皇帝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毛病,每次生病都一幅“朕快不行了”的姿态。</P>
没几天又生龙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