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摇滚战国(下)(1 / 2)

此生无望祭 张艇欹 1827 字 9个月前

秋日某天夕阳下,我和爷爷坐在阳台的竹藤椅上聊天。爷爷摸着我的头说,假如我能用自己现在自学的漫画,将那些战国历史人物的故事给还原出来,那是不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呢?我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对啊!与其去杜撰那些并不存在的鬼神,我为何不最接近真实地反应那些战国历史人物的面貌呢?这样的作品其他人且先不说,一定会赢得爷爷的青睐。

于是我将目标转向了爷爷所熟稔的战国历史人物。我利用业余时间绘制了一些战国武士的形象,设计了一些造型独特的甲胄、武器以及性格鲜明的人物角色,那些天马行空的形象让爷爷都对漫画这种艺术形式产生极为浓厚的兴趣。那段时光我爷爷时常会站在阳台上一手捧着那我摞画稿,一手捏着老花镜仔细地翻看,然后说:“我孙子将来要是有一天也能把历史故事全部画成这漫画,以后孩子们就不用再看那些文言文啦。”被爷爷的言语所激励,我从那时候起也萌生了想做一个独立漫画家的梦想。

爷爷特别支持我的漫画家之梦,他拿出自己的专著手稿给我看,其中有关于一些战国历史人物的考证,其中不乏充满争议性的人物,例如苏秦、白起等人。至今他们在史学界的生平事迹和真实人生轨迹还存在相当多的疑问。

于是我在学业之外又多了一项爱好,就是开始刻苦钻研各种漫画家的风格,从香港的黄玉郎、马荣成,到日本的荻野真、北条司和富坚义博等人,我开始构思自己的战国系列漫画,乃至于不分昼夜。爷爷之前刚做过膀胱癌的手术,我一直为他的健康担忧,生怕自己此生没有机会给他看自己亲手创作的作品。我那时拥有的梦想即年少轻狂又非常质朴,就是想要尽快制作出一个让爷爷满意的动画作品。

我一直利用空闲的时间根据爷爷手稿绘制战国系列漫画“白起传”,这期间,爷爷一直是我最忠实的拥趸,他坚信我只要悉心耕耘,持之以恒,就一定能实现理想。在拥有自己业余乐趣的前提下,我在学习方面都还表现良好,这个可能要依赖母亲给我的基因。我母亲是恢复高考后第一届考生,就读的正是LZ市的G大学,她在那里留下了自己青春时代的奋斗足迹。但是到目前为止,我都从没有去过G大学,我母亲似乎在毕业后也没怎么去过,除了仅有几次的同学聚会。

在整个初中时代,我当时的学习成绩可以说一直是名列前茅,尤其是初一至初二阶段,我几乎一直是全班第一名,全年级前五名这样的状态。其实当时也没有怎么付出心血去苦读书,但是成绩却很好。我并不是那种能静下来闷头去学习的人,相反我更喜欢各种具有挑战性的活动。但是命运如扁舟漂浮于看似平静的海面,谁也不会料到前方或许埋伏着惊涛骇浪或万丈深渊。

自从我和张艇欹在西关市场偶遇吉他高人,并从那位神秘的断指吉他手那里学习了一些关于吉他的独门秘笈之后,我俩便对吉他产生了浓厚的感情。每次我和张艇欹从断指吉他手那边学习完吉他,他都会和我在返家的路上来到位于永定桥下一片覆盖着沙柳林的干涸河床边,那里人迹罕至,也是我们练习吉他的好场所。

我尤其记得某个晴空万里的傍晚,夕阳下我俩坐在河床边,张艇欹怀抱着吉他,他非常虔诚地跟我说:“我感谢命运让吉他选择了我,从此以后,这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事情”张艇欹当时的梦想是能够成为像GunsN&39;Roses乐队的吉他手Ssh那样的吉他英雄,他认为此生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拥有一支摇滚乐队并在不断地巡演和创作中渡过一生更加浪漫的事情了。而我对于吉他的狂热就稍显逊色,我那时候其实还一直怀揣着成为漫画家的梦想。与其说我热爱摇滚乐和吉他演奏,倒不如说这其中夹杂了对张艇欹的感情成分,是吉他陪伴了我们那些稚气未脱的青葱岁月。

我和张艇欹从开始学习吉他的那一刻起,就小指拉钩约定我们俩一定要成立一支心中所向往的那种桀骜不驯的摇滚乐队。

后来那位断指吉他手被驱逐出西关市场,我和张艇欹便再也找不到可以学习吉他的地方,自此我俩便像是发狂了一样通过自学苦练吉他,闲来无事便去兰州城隍庙附近的夜市和小商品批发市场瞎转悠,尽可能地搜罗各类摇滚乐CD、演唱会以及摇滚杂志,还搞到了很多国外吉他大师的视频演奏教程。

张艇欹也不知为何对摇滚乐产生了如此狂热的痴迷,他拿着英格威·玛姆斯汀的各类谱子苦练吉他技巧(英格威·玛姆斯汀是瑞典新古典主义摇滚风格的吉他演奏家),为此他甚至拿了一盒火柴,每个吉他段子弹奏一遍就拿出一根火柴,直到整整一盒火柴都被拿出来,这段吉他谱子才算过。就这样日复一日,张艇欹那把日落黄的电吉他在弦桥位置的琴身竟然被磨得就像镜面一样光洁,而电吉他琴颈处的金属品丝几乎都快被磨平。

在张艇欹的感召下,我的吉他技术也得到了飞快的提升,甚至可以演奏颇具难度的诸如“FuzzUniverse”这样的电吉他曲。我们俩经常在周六相约张艇欹家中,两人经常对飙吉他整整一下午。那时候我们踌躇满志,相信自己在将来一定会扛着吉他踏上奇幻的摇滚寻梦之旅。只是我们那时候对于自己将要探索的音乐形式还不十分明确,很多时候我们都会照搬欧美摇滚乐队中的一些段子,基本上就算是练习手指基本功,算不上真正的创作。

我俩那时候也经常为创作和编曲方面的事情而苦恼不堪。张艇欹逐渐对欧美摇滚乐的形式和套路产生一定的厌倦,他一直探索着新的表现形式和可能性,总是想创立出独树一帜的风格,想通过音乐作品来承载我们青春所有的理想、痛苦以及抱负。他当时的梦想既不宏大也不渺小,仅仅想着我们在高中毕业前最后能发行一张专辑。哪怕只有这一张专辑,此生便不留遗憾。

在这段期间,发生了一件对我产生深远影响的事情,尽管它是个小事,但却影响了我后来的大学生活,那就是古风类型摇滚乐的兴起。我们俩无意间在兰州地下Livehoe中见到充满浓郁古风元素的重型音乐,仿佛醍醐灌顶般,我的心瞬间被那演出现场的景象和旋律所击中,我们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方向和希望。

在兰州的那间昏暗的地下摇滚乐Livehoe中,我和张艇欹偶然间接触到了一种与传统摇滚乐表现形式完全不同的摇滚乐,这类摇滚乐厚重有力,又像狂想曲一般充满激情和想象力,当然最重要的是,它们都将古风元素和音律结构引入到重金属音乐的创作中,让人耳目一新。

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支专门以成吉思汗时代战争故事为主题的蒙古乐队“千骑”乐队,一帮穿着类似蒙古萨满的长发帅哥演奏着极为重型的音乐,歌曲名貌似叫做《凌迟所》,其间还加入了马头琴等元素。他们脸部画着油彩,身上贴着神秘符咒,甩着长发发出低沉兽吼般的愤怒声音(歌词引自元代王哲所著曲《川拨棹·酆都路》):

铁床镬汤,刀山剑树。

造恶人有缘觑,造恶人有缘觑!

鬼使勾名持黑簿。

早掉下这毙骸,不藉妻儿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