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嫄眨了眨眼，低头道：“那我在偏殿等着姑姑。”</P>
父亲叮嘱过她，在宫中最好不要与阿翠起冲突，哪怕顶撞贵妃都不要紧，阿翠是萧家人，论起来她还要喊一声姑姑。</P>
“既然阿翠更受祖爷爷器重，为何不让她做贵妃呢？”萧嫄如此问父亲。</P>
而萧岐只给了她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因为不合适。”</P>
什么不合适？</P>
萧嫄问不到答案，只能自己琢磨。</P>
如今的贵妃姑姑是家中嫡出的女儿，她的外祖家也是清贵一流。</P>
而阿翠则是从外头抱来的养女。</P>
大概就是身份不合适吧。</P>
萧嫄对玉连宫很熟悉，并不需要旁人带领就驾轻就熟地进了偏殿。</P>
偏殿里没有冰盆，她只得派一个侍女出去要，另一个侍女则奋力给她扇着扇子。</P>
不一会儿，去讨冰的侍女就回来了。她手里端着一盘果物，身后跟着的小宫女们抬进来一个冰鉴。</P>
“阿翠姐姐说，好叫姑娘知道，如今玉连宫里的冰就不多，还请姑娘节省些。”</P>
说完，宫女们便告退了。</P>
殿上没了旁人，萧嫄小声抱怨道：“就这么点冰还要省出来？”</P>
她的侍女们眼观鼻鼻观心，此刻不需要她们的耳朵好使，她们只能做聋子。</P>
偏殿里不透风，哪怕有解暑的冰，哪怕萧嫄自己的扇子也扇出了虚影，她也还是觉得气闷。</P>
天上一声连一声的闷雷，就是不肯下雨。</P>
人一烦躁，周围的声音都会无限放大，就连侍女衣袖摆动，都让萧嫄觉得气不顺。</P>
她索性站起来，在偏殿里来回踱步。</P>
“什么声音？”她的耳朵里突然钻进了一个不寻常的动静。</P>
两个侍女如临大敌：“姑娘我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P>
“别出声。”萧嫄不耐烦地制止她们，“你们听，谁在哭？”</P>
侍女们面面相觑，侧耳倾听。</P>
果然在阵阵响雷中，辨认出了一个声音不大的呜咽。</P>
萧嫄推开偏殿的门就要往外走。</P>
吓得侍女们赶忙去拦她。</P>
“姑娘您去哪儿，阿翠姑姑说了要在这里等着……”</P>
“这玉连宫哪里我没去过，怎么现在我就挪动不得了？”萧嫄瞪了出言劝阻的侍女一眼。</P>
“我去看看是什么人打扰了姑姑的清净，你们要是害怕被阿翠责罚，那就在这里等着好了。”</P>
说罢，萧嫄迈过门槛径自出去。</P>
两个侍女互相看了看，缩在偏殿里没有动作。</P>
她们并不是萧嫄的亲随，只是萧擎派到她身边，专门跟着她入宫的。</P>
若是她们跟着她去了不妥当的地方犯了忌讳，萧嫄是不会替她们求情的。</P>
“少做少错。”一个安慰另一个道。</P>
“回去以后，我得去求求管事，给我安个病什么的，哪怕去庄子上织布都行。”另一个忍不住小声抱怨。</P>
“唉……求到管事那里，少不得还要再被他讹一笔……咱们的命怎么这么苦……”</P>
萧嫄的步伐轻快，总算甩掉了那两个耳报神，她也轻松了许多。</P>
玉连宫的布置这些年来都没有变过，她很快就找到了哭声的来源。</P>
让她惊讶的是，蹲在后院角落里哭泣的不是旁人，正是萧贵妃的女儿媞珠公主。</P>
“公主怎么在这里？”萧嫄一看四下无人，更加疑惑，赶紧走过去查探公主的情况。</P>
赵媞珠将将三岁，伺候她的乳母宫女都去哪儿了？</P>
见来人是萧嫄，赵媞珠哭得更厉害了：“弟弟坏！他把雪团扔在地上了！”</P>
她拉着萧嫄的胳膊与她告状：“我亲眼看见他掐着雪团的脖子往地上扔，为什么他们都说我看错了。”</P>
赵媞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萧嫄花了一些时间，才理清楚来龙去脉。</P>
雪团是赵媞珠养的一只白兔子，九皇子也很喜欢，经常抱在怀里玩。</P>
“他为什么要掐死它？”萧嫄问。</P>
赵媞珠哭咧咧地不再说话，只是摇头。</P>
萧嫄无法，只得连哄带拽硬是把赵媞珠带回她们的寝宫。</P>
没想到那里更热闹。</P>
两个药箱摔在地上，里头的药品散落一片。</P>
赵明珹被几个乳母簇拥在中间，一个将他箍在自己怀里，另外的几个小心翼翼从旁辅助。</P>
九皇子虽然不言不语，可下手极狠，身边的乳母们被他拳打脚踢，负责箍着他的乳母，脸上还有两道新鲜的血痕。</P>
“殿下息怒，殿下先把药喝了吧。”</P>
端着药碗的乳母，被他一脚踢中了下巴，却还是忍着痛哄劝道。</P>
不大的宫室被九皇子闹得天翻地覆，萧嫄领着赵媞珠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P>
除了赵明珹，他一定看见她们了。</P>
只是他冷漠地瞪了自己的孪生一眼，便继续折腾他身边的乳母们。</P>
“咱们先出去吧？”萧嫄牵住赵媞珠的手，后者点点头。</P>
一对表姐妹正要退出去，却跟风风火火冲过来的阿红打了个照面。</P>
“嫄姑娘怎么来了？”阿红的眼睛一亮，又见萧嫄牵着赵媞珠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P>
“小殿下您刚刚跑哪儿去了，我这魂儿都要被您下掉了。”阿红一边小声抱怨，一边蹲下来检查公主的安危。</P>
见赵媞珠身上没有受伤，她又飞快地起身，冲进屋里。</P>
“你们这些饭桶，还不赶紧给九殿下喂了药，哄他去睡。”说着她一把推开两个乳母，挽起袖子双手握住赵明珹的胳膊。</P>
“掰开嘴喂！”她低声命令道。</P>
负责喂药的不敢耽搁，连忙上前。</P>
“九殿下我已经照您的吩咐把雪团埋了，您就把药吃了吧。”</P>
听了阿红的话，赵明珹这才张了张嘴。</P>
乳母趁机给他喂好了药。</P>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放松了下来，赵明珹趁机甩开乳母的胳膊，跳到地上，朝门外跑。</P>
萧嫄下意识将赵媞珠护在身后。</P>
果不其然，赵明珹冲到她面前：“表姐怎么来了不先找我？”</P>
“是我先碰上的！”赵媞珠躲在萧嫄身后小声对她的兄弟道。</P>
萧嫄无助地看向阿红，她并不想牵扯进这对姐弟的争执中。</P>
然而不等阿红赶来救她，赵明珹就气的扑过来抓萧嫄的胳膊：“表姐是来找我的！和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