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沉默了，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一种可能。
“要知道，制造一枚足够污染整个曼哈顿岛的脏弹，至少需要几百千克核原料。如果风向不是很理想，爆炸高度也不够，还需要更多的核原料。我们有一套数字模型，可以大致测算出脏弹的装填量。”
“我们已经用计算机做了演算，现在就把结果发给你。”田皓桐这时候说道，“如果使用浓度在百分之七十左右的铀，即便在外界环境最理想的情况下，也需要七百五十千克。如果原料的浓度偏低，或者外界环境不够理想，这枚脏弹装填的核原料不会低于一吨，也许会达到一点五吨。为了把脏弹的威力发挥出来，还得装填三到五吨高能，而且得把核原料制成较小的球状体。如果达到了理想的屏蔽效果，那么这枚脏弹的总质量在十五吨之上，也许达到二十吨，尺寸跟标准集装箱类似，需要用重型半拖车运送。只不过，在拥挤的城市里未必能够顺利移动。”
“尼古拉斯？”
此时，尼古拉斯正看着计算机屏幕，上面是联邦调查局的技术人员查找到的一些相关信息。
“其实，在追查失窃核原料的时候，我们一直在关注国际黑市，特别是与核原料有关的秘密交易。”唐旭宸知道，要说服尼古拉斯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毕竟遭到恐怖袭击的不是中国，而是美国。“显然，我们查到的线索相差不大。确实有人在国际黑市上贩卖低浓度核原料，但是在深入调查后，我们已经排除了被恐怖份子利用的肯能性，出现在国际黑市上的核原料其实来自一个卖家。我们之前没有注意到，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松下武藏玩的障眼法，他故意留下了可以追查的线索，从而让美国当局相信他有足够的核原料组装一枚脏弹。”
“如果他没有脏弹，那么……”
“关键不是他有没有脏弹，而是美国当局是否相信他拥有脏弹。显然，他之前做的事情已经让美国当局相信了。”
尼古拉斯长出口气，说道：“唐，我并不怀疑你的判断，只是……”
“没有证据。”唐旭宸苦笑起来，说道，“尼古拉斯，你应该知道，等我们找到了确凿证据，恐怕一切都晚了。”
尼古拉斯没有吭声，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这也是他在华尔街那边做手脚的原因。”
“你是说……”
“通过洗劫联邦储备银行的地下金库，让那两万吨黄金消失，别说联邦调查局，恐怕所有的美国情报安全机构都会集中力量寻找失窃的黄金，也就不可能有足够多的人手与资源追捕逃跑的恐怖份子。”
“那是两万多吨黄金，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其凭空消失？”
“溶解。”
“只要有足够多的王水，就能溶解掉地下金库里的所有黄金。”田皓桐做了解释。“通过下水道，可以方便迅速的把溶液送往港口，装入某艘货轮。在恐怖份子撤退后，如果没有找到脏弹，美国当局肯定会下令疏散岛上的民众，至少会让一部分人离开曼哈顿，也就会动用港口里的船只。”
尼古拉斯咬了咬牙，说道：“这样一来，等我们发现联邦储备银行的地下金库空空如也的时候，松下武藏等恐怖份子已经离开了曼哈顿，而我们则要集中力量寻找黄金，也就无法追捕恐怖份子。”
“正是如此。”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显然，就算松下武藏用王水溶解了黄金，而且把溶液装上了某艘货轮，他也不可能带着几万吨溶液离开美国。毫无疑问，这是个障眼法，准确说只是为了安全离开曼哈顿玩弄的手段。”唐旭宸稍微停顿一下，说道，“我们需要增援力量，查明松下武藏的真实目的，也就得找到黑田文奄。”
“等等……”尼古拉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也许，你们应该去洛克菲勒中心碰碰运气。”
“什么？”
“如果松下武藏要的不是黄金，那就是比黄金跟有价值的东西。在曼哈顿，比黄金更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一样，”尼古拉斯长出口气，说道，“储存在纽约证券交易所里面的，无法用金钱衡量的金融信息。”
唐旭宸立即锁紧了眉头。
“为什么要去洛克菲勒中心？”木林森问了一句。
尼古拉斯咬了咬牙，说道：“早在二十多年前，也就是世贸大厦倒塌之后，为了加强金融安全，我们跟纽约证券交易所合作，制造了一台备份服务器。只要发生突发事件，纽约证券交易所的所有金融信息都将立即保存到备份服务器里面，并且立即清空住服务器，以免让关键资料落入恐怖份子手里。”
“备份服务器在洛克菲勒中心？”
“对，地下二十四层。”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为什么要设在洛克菲勒中心？”木林森觉得无法理解。
“服务器其实就是一台超级计算机，需要一条速度足够快的网络，工作的时候还会散发出大量热量。在我担任联邦调查局局长之前，纽约证券交易所单独利用了这台服务器，用来保存每天的交易信息。也就是说，这台服务器一直在工作，需要大量电能。洛克菲勒中心有足够的电力供应，而且当年被日本人买下的时候，还对中央空调做了改动，拥有整个曼哈顿岛上最强的散热系统。”尼古拉斯叹了口气，又说道，“如果松下武藏想从曼哈顿拿走最有价值的东西，肯定是保存在那台服务器里的金融资料。有了那些信息，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提取任何一个账户里的存款，甚至能够进行远程遥控交易，获取数千亿、甚至数万亿美元的财富。只要他愿意，甚至能用这些信息搞垮美国股市，制造一场必然会波及全球的金融风暴。”
“不是松下武藏，是黑田文奄。”
“对，他是金融投资家，非常清楚这一点。”
唐旭宸揉了揉额头，这绝对不是小事。
“老唐。”
“什么？”
田皓桐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当年，买下洛克菲勒中心的是丰田集团，而该集团最大的股东就是岩崎家族。”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下，所有问题都说得通了。
黑田文奄为岩崎家族服务了十多年，还在纽约生活了十多年，肯定对岩崎家族的秘密了如指掌，知道藏在洛克菲勒中心下面的那台服务器，也知道可以用那台服务器窃取美国的金融资料。
从一开始，黑田文奄与松下武藏的目的就是纽约证券交易所，而不是联邦储备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