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下意识的抬手,握住了酒杯。
“这么久不见,不跟师兄碰一杯吗?”
攥着玻璃酒杯的手紧了又紧,恍惚间,扁栀觉得那天炎炎夏日中,那股窒息般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恍惚的想喝点什么,抬起酒杯,要入口时,余光看到了周岁淮焦急的脸。
这张脸跟那一年喂她忧心,逗她笑的周岁淮重叠起来。
“怎么?”
李由见扁栀迟迟没有动作,自己先喝完了酒杯里的酒,然后笑着问,“师妹看不起师兄,不过一杯酒而已,都不愿意跟师兄喝?嫌师兄脏啊?”
这句话,让扁栀浑身发凉。
有过情绪病的人,即便是有再强大的意志力,只要没有摆脱心魔,那么在重新遇到情景里人时,是很容易被勾起旧事情绪。
“师妹,”李由也并未逼迫,他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段话要说,他放下酒杯,整个人松散的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身前,又呈现防守姿态,
“你知道第一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么?”
“是师兄十九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李管家已经生了好几个儿子了,我便没什么作用了,他想着,把我重新丢回去算了,那一日的酒会,少年人身子抽条般的张,包裹在运动服内的身子却成了引人注目的资本。”
“我是不肯的,怎么都不肯。”
“可李管家抓了我妹妹,那一年,昏暗的房间里,从满了血腥,是我妹妹的血,他们叫人从福利院绑了她,把她绑在了门口,一遍遍的抽打她,那时,她才刚刚十八岁。”
“最后,在男人解开裤头的时候,我忍无可忍了,我怒吼之后,挣扎之后,妥协了,”李由好笑的扯了扯唇,“你知道有钱人的世界,又多脏吗?那女人,我现在做噩梦的时候,都还有她。
很胖,粗短的手指戴着华贵的宝石,因为太胖的缘故,手指的肉被挤在了一堆,她笑起来的声音没有比猪好听多少,两只腿站在我面前,几乎可以遮挡我整个人,她就这么,脱下了裤子,把我的头……”
李由的眼底猩红,身子颤抖。
“一切结束后,我妹妹也疯了,她目睹了一切,从此之后,那一幕,成为了我们两彼此的噩梦,如今,距离那一切发生,这样多年了,我们在没有见过一面,我们成为了,这辈子最牵挂彼此,但却永远不会再见的陌生人,因为,那一段令人作呕的过去,我们这辈子谁都无法再面对。”
“师妹,我就那么一个亲人,我用自己保全了她,我以为——我可以的。”
“可是,你觉得,李管家是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人么?”
李由笑了笑,想起家里下人窃窃私议的话,他对扁栀一字一句的复述,“她们说,这兄妹两,真的惨,一个被沦为有钱女人的玩物,另外一个——”
苍白的灯光下,李由笑的惨烈,“沦为管家的玩物。”
“你知道那一年,李管家几岁了么?!!!!!”
“师妹,你当初跟我试试的时候,为什么不真的把我带出泥泞呢?你知道,我这些年,遭遇了什么么?”
“又岂是一顿饭,就能够让彼时释怀的?!”
李由闷头喝了一杯酒,狠狠的将杯子放在桌面上,冷笑着,“我妹怀孕了,他的,可他不节制,一尸两命。”
“我解脱了,我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伤心。”
“她的墓,我没去过,我太脏了。”
李由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碰了碰扁栀手里的杯子,“笑着对扁栀说:“不喝么?这酒,干净的。”
顿了顿后。
李由:“哦。”他的目光探究,带着戏谑,“真怀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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