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的话,引起了刘俭的注意。
虽然是在厕中,可对方突然放下身段,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剖出来,直接扔在两人的面前,这基本可以说是开诚布公了。
而开诚布公,不论在哪个时代,对于在官场的人来说,都是大忌。
除非是极度信赖,要么就是有所图谋。
但仔细想想,自己跟这两点似乎都不太沾边。
刘俭沉吟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
好,既然你要开诚布公,那我就开诚布公的和你谈上一次。
你是比千石,我是零石,谈崩了我也没什么可损失的。
“边郡男儿心不藏浊念,我说实话又如何?师兄说的是,我心中有些芥蒂。”
刘俭毫无顾虑,坦然承认。
“哈哈!”
隔壁厕中的公孙瓒听了此言,立时大笑:“好啊,好!你还是当年在缑氏山时的那样,目无余子,心直口快,平日里要么不说,若是要说,就休管所对何人!莫说我只是县令,纵为两千石的太守,你小子也不会给他留面子的!”
公孙瓒在门板对面,终究是放下了伪装,他北地男儿的血性豪气,在这小小的厕中,此刻尽得到释放。
刘俭也是边地燕赵男儿,虽心思细腻,但一身血脉豪气却是抹杀不掉的。
在公孙瓒的坦诚下,他也不再伪装。
厕所之中,两个燕赵男儿坦诚相待。
“伯圭,平心而论,我与玄德百里相迎,生擒胡虏,这当中付出多少辛苦,想来你也能看的明白,你若真有旁心,大可直言,犯不上这么拐外抹角遮遮掩掩,失了你北地豪雄的风范。”
刘俭坦率直言,公孙瓒并不忌讳,反倒说他:“你也大可不必把事情全赖在我的头上,我拐外抹角遮遮掩掩,难道刘师弟就有多坦诚?”
“我如何不坦诚了?”
公孙瓒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当我看不出来?那日你和玄德在路上迎我,你故意躲闪到一边,只是让玄德与我说话,其实不过是想通过他试探我!回了县城,你还故意让人在市井散布此事,这不摆明了给我设计?”
刘俭心中暗道:这是我本事,我又没诓你,算什么不坦诚?
“问题是,兄长宁肯亲自折节来这送礼,也不愿意中我的计啊。”
“哈哈哈!笑话,我堂堂县令,让你一介白身得逞,若传出去,公孙瓒这个名字,日后还如何在幽州诸郡立足?”
“既如此,那恭喜伯圭兄,你终究还是凭你的官身压了我一筹,兄赢了便是。”
“兄既已得胜乃还,还在此与我说这些作甚?还请早些回县署做你的大事。”
木板对面的厕中,顿时陷入了一阵沉寂。
刘俭淡淡一笑,不再多说,转身打开厕门就要走。
可他刚打开厕门,便见公孙瓒一脸愤然地站在他面前。
这怎么还堵门口了?
还未等刘俭抗议,公孙瓒头一低,直接冲进了刘俭的这处厕间来。
“伯圭兄,你这是作甚?!哪有俩人挤一间的!”刘俭有些怒了。
公孙瓒不吃他这套:“刘德然,你非要活活气死我不成!难道公孙某人,就真是那般只顾官场之利,不顾同窗之谊的势力之辈?”
刘俭见公孙瓒一脸愤然的冲进厕所跟自己抱怨,啼笑皆非。
不得不说,公孙瓒的本事在官场上确实是历练出了不少,但大汉朝的官场水再深,却也洗褪不掉一个人本就有的傲气风骨。
这是他的优点,或许也是他的缺点吧,致命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