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下,刘俭等身边数十近侍驻马缓坡上,看着手持苏代,贝羽,还有他们麾下主要司马的首级的骑兵队开始缓缓向前!
另外还有他们两人沾血的旗帜。
袁绍大营内,很多士兵都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苏代和贝羽,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认识,那么很快,大部分人就都会知道。
而且,还有那两面沾血的大旗,如此醒目,刺痛着袁军士兵们的眼睛。
营寨内所有人几乎在这一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变得死寂。
王威、邓义接到消息赶过来,看到的瞬间,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后者看了王威一眼:“援兵断了……彻底没希望了!”
王威咬牙,一拳砸在马背,低声压抑:“去通知主公速来……”
那亲卫拱手,刚一转身,看见不远处一袭红色披风的身形带着一众人大步流星的过来,王,邓二将连忙拱手:“主公。”
袁绍嗯了一声,走近辕门,远方的头颅和旗帜映在了他的眼中。
“主公,苏代和贝羽的暗兵,没了。”蒯良的话语低声的在旁边说了一句。
身后系着的披风轻扬了一下,袁绍脸色冷漠,只是垂着在身侧的手掌,死死的捏紧,发颤。
“主公,别打了,撤吧!”
“主公啊,我们没有胜机啊!”
“主公,撤吧!”
“主公!!!”
袁绍闭上眼睛,转身,沉默的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寨外的河北军阵列。
延绵的旌旗下,军阵安静,偶尔有马队从无数人的视线前面跑过去,单调的马蹄声中,魁梧的将领提着一杆大刀朝中军奔行,随后下马,徒步走到大旗下,朝马背上一人,拱手:“丞相还在等什么,如今人已杀了,开始攻寨吧。”
说话的人是文丑。
刘俭抚须摇头,眯着眼帘望着袁绍的营寨,沉默片刻,方才道:“攻心之计,总需要时间发酵,岂能逼之太急,否则让他们上下齐心,那就没有任何意义……勿要急躁,我观袁绍大寨两日内定是保不住的。”
话语顿了顿,他还是挥了挥手:“通知吕威璜,赵叡二人带兵向前逼近十丈,做出恫吓的姿态。”
“是!”文丑拱拱手,转身骑马飞奔离开。
又过了三柱香的时间,刘俭终于下令开始进攻!
今日的这一次进攻和昨日区别不大,依旧是猛烈无比,但是袁军的守备之势,相比于昨日却要差了许多。
……
又是一日的攻伐,河北军在留下了一地残骸之后,果断的撤走了。
袁绍军的士气更加的低落!
帅帐之外,今日前来请求袁绍撤兵的人更加多了。
袁绍现在,只是一个人闷坐在帅帐之中,不许任何人进帐。
不过,即使如此,帐篷外的人依旧是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冲着帅帐内呼喊。
那一声声“主公,撤兵吧!”
犹如刀割一样,一刀一刀的刮着袁绍的心。
袁绍低头看着桌案的酒爵,端起酒爵,猛然向着口中豪饮了一口。
“主公!”
一道声音从营寨门口传来,打断了袁绍的思绪。
“谁!不是说了,吾谁都不见吗!”
“主公不见末吏,然末吏依旧需冒死来见主公!”
袁绍抬起头,看到的是荀諶的脸。
袁绍冷冷地哼了哼,随手让荀諶在旁边坐下。
相比于南阳郡,南郡的其他高门,荀諶身为颍川人,其主要利益倒也不是不在荆州,而起家族之中,也不似其他的荆州家族一样,对袁绍支持甚大,所以在一定角度来说,荀諶家族在这场战事中的损失或是获利,都没有那么直接。
“主公,事到如今,还是撤兵吧。”
“啪!”
袁绍猛然将手中的酒爵重重的落在桌案上。
“连你都来劝我?你可知晓,这一次撤兵,代表什么!”
荀諶很是镇定的说道:“这次撤兵,代表了十年之内,北方若无大乱,我南军恐再无力北上与刘俭争雄,只能是防守。”
“既然知道,如何还来相劝!?替那些人做说客吗?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
荀諶苦笑道:“主公,难道您还不了解我吗?荀某虽非顶尖人杰,却也有操守,岂能容人收买来劝主公?”
袁绍听到这,顿时沉默了。
“不错,你说的是,是袁某出言无状,委屈你了。”
荀諶摇了摇头,道:“主公啊,我之所以劝主公撤兵,是想告知主公,如今刘俭势大,霸业已成,中原之地,短则难图,需将目光放长远些。”
“依照如今的形势,主公退守荆州,东连曹操,西结袁遗,与刘俭成鼎足之势,虽进攻不足,但固守有余!”
“如今之势,只能是联合江东与益州固守南境,不让刘俭南下相侵,然后以待天时!”
“主公啊,这是我们唯一的道路了。”
“主公不可与命争也!”
袁绍气道:“偏安一隅,岂是袁某之做派?”
荀諶叹道:“确实不是袁公做派,然,这是大势所趋啊,非人力所能争也。”
“况且,末吏适才说了,咱们此番撤退,乃是以待天时,并非是完全固守,只要时机一到,待北方有变,我们就可以找准时机,克复中原!”
“只是这个时机需要静心留意,或十年,或二十年……”
袁绍闻言,长叹口气:“十年,二十年……”
“天知道,袁某会不会有那么长的寿数了。”
(本章完)